03
「走開(Move)！」
克拉克彈了起來，將走道讓給了收取文件的露西。露西推著推車擠過窄小的隔間，經過克拉克時還回頭白了他一眼，那頭蓬鬆的金色捲髮隨著毛燥的脾氣搖擺，櫻桃小嘴跟著嘟起。克拉克試著揮手表示善意，但露西並沒有回應同樣的微笑，這讓克拉克不安地噎下口水，不確定自己惹到了些什麼，自從進入每日星球，露西就從沒給他好臉色看，她就像一個埋在辦公室內的地雷，每次碰面不是板著冷眼便是口氣冷漠，克拉克真不知道自己招惹到她什麼。
「嘿！克拉克！」
什麼撞了克拉克的大腿。他回頭，吉米把電腦椅當遊樂場的碰碰車，撞著──或者應該算是推著他的大腿……如果讓佩理看著了，鐵定會抓進辦公室訓上一頓。
露西推著臉上的圓框眼鏡，板平著表情問：「吉米，照片呢？」克拉克開始懷疑她是否有其他的任何表情。
「這裡。」吉米拿出夾在胸前與椅背的文件袋，繞過露西伸出的手，直接投入推車裡。克拉克不禁佩服起吉米的膽識，盡管露西的表情已經緊繃到隨時都會龜裂的恐怖，他卻還能笑咪咪地不當一回事。所幸露西沒有跳上去上演什麼辦公室命案，她依舊板著臉，頭也不甩地推著推車離開。
「克拉克你要不要來些小蛋糕(Cupcakes)？」吉米掏出了塑膠盒，十二個五彩繽紛的小蛋糕，上頭的糖霜光滑地可以發亮。看了一會，克拉克挑了一綠色糖霜的杯蛋糕，小巧的模樣像童話故事中的森林蘑菇，吉米補了一句：「那是抹茶的。」
克拉克咬了一口，綠茶的香味融於舌尖，果然是抹茶。
「怎麼樣？」吉米問。克拉克又咬了一口，滿嘴的甜膩味。他含糊地回答幾句還不錯，但咬下的下一口卻小的如在咀嚼鹽粒。
吉米是個比他還早一個月入每日星球的攝影師。雖然比克拉克還年輕，卻已經在攝影的職場內打滾了好一段時間，聽說他在學院時就開始摸這塊領域。吉米經常因為佈滿雀斑的娃娃臉而遭其他同事捉弄，但卻意外的成了辦公室裡的開心果。克拉克真的覺得吉米是個很神奇的傢伙，除了會跟體育版的史蒂芬聊美式足球外，還熟知各種的娛樂八卦。不過最讓克拉克感到驚訝的是吉米的休閒興趣，烘烤。從他第一天進入每日星球，他就已經嚐過了吉米自製的鬆餅(Muffin)、餅乾、薑餅人、巧克力蛋糕(Mud cake)……等等。有時味道還不錯，但大多時候都加了有點多糖量。吉米通常會拿那些自製的糕點來辦公室分給其他人，這大概就是吉米會受歡迎的關係。
「懷特先生！」
忽然某人呼喊，接著一記棒棍跟著落在吉米頭上，年輕的攝影師吃痛地哭出聲，他轉頭，報社的主編正凸出眼珠怒視著他，要不是那持續燃燒而閃動火光的雪茄，克拉克會以為顧用他的人是巴黎聖母像的石像鬼，爆出的獠牙準備生吞活人。
「老、老大！」吉米從椅子上彈起，差點被自己給絆倒。
佩里‧懷特領著吉米的領口咆哮：「我說過不准叫我老大！」下一秒吉米被丟向一旁辦公桌，追上來的露易絲懷裡也多了被用來當棍棒的文稿，佩里摘下嘴上的雪茄，朝禁止吸菸的辦公室吐白煙，「拿去。給我重寫。」
「等等！」露易絲刷白了臉，臉色可以說有多難看有多難看。她拉高嗓音，如果再高上去就會變成尖叫，這讓周圍縮在分割小的可憐的工作間的人頭紛紛浮起，遮蔽攔上頓時多了幾朵圓頭香菇。「重寫？為什麼我得重寫！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女記者滿臉寫著不滿。
「讀讀看，有誰會看這種東西？讀者要的是新鮮，獨一無二，最好是讓人跌破眼鏡的故事。這什麼？」佩里搶過露易絲手中的稿子，「枯燥，乏味。我們賣的是報紙，不是教科書。」也不管女記者的臉像是被人潑了瓶墨水變得有多烏黑，佩里當著眾人面前將稿子撕成兩半，接著丟入腳下的垃圾桶，指著臉色青黑的女記者命令：「忘了那個什麼飛天男，我要妳去接手威爾森的案子，活用妳的專長，不然妳以為我為什麼會雇用妳？已經沒妳的事了，肯特會去處理我們的超級朋友。」
也許是提到鐘樓的關鍵齒輪，佩里跟露易絲轉向吉米。被盯死的攝影師左顧右看，發現只剩他一人，克拉克不知何時離開辦公桌區。
「呃……我想他應該去上廁所了。」吉米搔著頭，含糊地呢喃幾句這混帳溜的可真快。
顯然主編跟女記者不接受這個答案，兩人投出的眼神像刀刃一樣割剝他的皮。吉米忍不住呻吟。太棒了，現在來自法國的惡魔變成了兩隻。他舉起手中塑膠盒，氣虛地問：「……小蛋糕？」
顯然失去了話題的主角，兩人又回到了先前的爭論。
「什麼叫做活用我的專長？」露易絲也不管什麼上司下屬的禮節，忽略那腥紅火光，手指戳著佩里的胸口，「我不是為你逮到羅傑立委貪污的第一手新聞，還有那尤金什麼的謀殺案。」
吉米忍不住為露易絲捏忍汗，他才與女記者同事兩個月，還不想這麼快就拆伴，所幸他那親愛的主編只猛吸雪茄，沒有出手掐死女記者，不然他真的會朝開窗呼喊救命。但那忽明忽暗的火光依然有如惡魔眼睛般恐怖。惡魔張開了血盆大口，將雪茄拿下，在煙霧中變成了獅子。天啊！現在拿他們來塞牙縫都不夠了。
「是的，是的，那很完美……」主編柔聲呢喃了幾句，接著毫無預警地放聲咆吼：「妳也讓我開除了老傑克！妳丟下份內的報導，拖著那老傢伙跑去竊聽什麼毒梟交易，妳當妳自己是電影裡的超級特務嗎？」
吉米想起了上個月在電梯裡撞著的那位提早退休的攝影師。已是鬢角白霜的老夥計不知道是受了什麼驚嚇，整個人靠在角落滿嘴呢喃著：「還是早點退休地好……」的奇怪字句。他忍不住好奇心發問：「所以是妳把老傑克惹哭了？」
「閉嘴！」主編與女記者不約而同地朝吉米叫嚷，讓後者縮起了脖子。吉米摸摸鼻子，決定安靜閉嘴，畢竟連小孩都知道，獅子跟魔女的戰爭千萬別攪進去，除非你有拾起寶劍的決心。
「喔！得了吧！這有什麼不好？我做我的工作，你得你要的報導。大家都是贏家。」露易絲雙手環肩，翻了下白眼。
「要不是妳那飛天朋友即時出現，妳認為妳還有小命站在這嗎？」佩理將身體靠了過去，讓露易絲與吉米以為的人聽不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他左瞄右看，最後低聲說：「還好有弄到證據證明他們幹的好事，不然妳不止害死妳自己，還弄丟了大家的飯碗！」
「喔！對！我怎麼會忘記？尤金那麼剛好的，不碰巧的是格文先生其中一個朋友。」一想到每日星球的老闆，風評差到不行的艾吉爾‧格文。唷！光是那身可熏死蒼蠅的古龍水，露易絲就想當場嘔吐，把午餐全部吐奉獻給垃圾桶。聽說那傢伙男女通吃，喔老天！是不是錢人都喜歡玩這招？「所以我是不是會收到一個神秘包裹，上頭貼著炸彈的紙條？」女記者好笑地問。
「不──」主編拉長了音，「我只是想提醒妳，別跟出錢的人唱反調，不然妳別想在業界繼續混下去。所以，麻煩妳，安份幾個月。妳是個不錯的記者，而我不想失去像妳這樣的人才。」
吉米瞄了一眼身旁的女記者，這次露易絲居然安份閉嘴，果然還是老大最厲害！
「還有你！」佩里忽然轉頭，被點名的攝影師一臉茫然。數張照片被丟上了一旁的辦公桌上，吉米低頭一看，那不是才剛遞給露西的照片嗎？怎麼這麼快又見面了。佩里紅粗了脖子問：「WHAT on EARTH is this?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那──」吉米將其中一張照片轉正，照片中是個紅色與藍色的模糊影子，但可以隱約的認出一個黃色的S在藍色中，「──是我們的每日之星。*」
「你怎麼可能照不到他！」這是佩里今天第二次的咆吼，同時讓他在攝影師心目中由獅子變成噴火龍，「他哪裡都是！雜誌，書本，報紙，樓下的路邊紀念T恤！」他拔起扣在腰帶中的遙控器，對著空中順手一按，牆上的平板電視跟著打開，但沒人敢抬頭看，「只要打開電視就可以看到他的名字。他都快變成這城市的名字了！」
「喔……我的老天。」
露易絲打破了沉默，但卻是因為螢幕上的新聞快報。
螢幕裡是個正冒著黑煙的大樓，失火的樓層往上延伸三個樓層，報導的記者正口沫橫飛地賣力解說。接著突然一個毫無預警的爆炸聲，冒煙的樓層冒出了串燒的火舌，成排的玻璃應其爆裂，碎片在空中劃出一圈光環，尖叫聲炸破音箱，畫面裡頭的人們在恐懼中急著找地方庇護──
「那是什麼？」
先發現的是吉米。他指著螢幕上某個讓人難以忽視，在空中快速移動的黑點，他自答自問：「是飛機嗎？」
「應該是小鳥。」佩里貼了過去，想看清楚那個看起來應該是紅色的小點。
「不。」露易絲──這是今天的第一次──笑了，「是超人。」
「所以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吉米追上了把高跟鞋當高蹺在踩的露易絲，在她的辦公桌前逮到她，「超人救了妳？」
露易絲閃避吉米的目光，但卻沒抹去臉上的微笑。
「喔──喔──喔！我知道這個表情！」吉米緊接著問：「他長得怎麼樣？他性感嗎？」
露易絲染不住搖頭，嘆了一口氣，「要不是知道你集滿了書櫃的英雄漫畫，跟把亞歷山大‧安布羅休的半裸照當桌布背景，我真的會懷疑你是否是個同性戀。」
「喔！拜託！別想打混過去。他到底長什麼樣？」簡直急死他了，終於不用再來什麼超人的樣貌大猜謎，所以是八字粗眉？雷電死光眼？還是X字傷疤？
「好吧……」露易絲單手插腰，拉長了音，「基本上──我並沒有看到他的面貌。」
「什麼？」年輕的攝影師垮了下巴，張大嘴巴，「怎麼可能？可是他、他救了妳耶！」
「這個嘛……」露易絲用手指撫摸自己的瓜子臉蛋，「那個時候，他不知道從冒出來，把我從子彈海中救出，等我終於回過神時，那些傢伙已經被他綁起來了。」她想了想後補充：「用街上的路標。」
唔，他知道這個部分，聽說後來趕來警察也花了一個早晨才把那幾個倒楣的傢伙從鋼管中弄出來。「然後呢？」吉米問。
「然後他就飛走了。連句話都沒說，連讓我說句謝謝的機會都沒有。」露易絲沒好氣地說。事後也讓她納悶了老半天，難道她真的那麼沒有魅力嗎？哪有人才剛從死神手中救了你，下一秒就飛的不見蹤影？當然也不能排除他還有其它事要忙，誰叫對方可是超級熱線？
「好吧……他經常這樣。要不然也不會這麼難拍攝(Shoot)？」吉米失落嘆了一口氣，但也很快地從中恢復，他亮出手中的塑膠盒，笑著問：「要來些小蛋糕嗎？」
露易絲俛視那些小蛋糕，最後選了個粉紅色的，她咬了一口，緊接著將嘴中的蛋糕吐在手心裡，面有難色地問：「你到底加了多少糖？」
吉米舉起了兩隻手指，然後問：「兩杯，怎了？」
露易絲將蛋糕放回盒子中，沒有繼續吃的打算，吉米並沒有因此感到不悅，他挑了一個小蛋糕，咬了一大口。露易絲有些訝異年輕的攝影師居然吞的下去。
「如果你再不把英式食譜的糖份砍半，我保證辦公室裡的人都會得糖尿病。」
「是嘛？」吉米看了看手上小蛋糕，不明白問題出在哪，「但克拉克說還不錯。」
「對──那個沒問題先生。」露易絲喃了幾句。她推開吉米，拿起擺在桌上的資料夾，轉身想把他甩掉。
吉米因她的話不由得一愣，接著趕緊追上那已經繞過大半辦公室的身影，「怎、怎麼了？克拉克怎麼了嗎？」
「你以為他很受主編的親倖？」露易絲忽然回頭，傾上前，用手上的資料夾輕敲被吉米護在胸口的塑膠盒，「不。他沒有。你沒看佩里怎麼跟他說話的嗎？」兩隻手指像鷹爪指上了他的眼珠子，吉米忍不住噎下喉中液體，「連正眼看他一眼都沒有。你認為我是怎麼想的嗎？」露易絲笑開了，紅色口紅彎的很漂亮，但吉米知道他不會喜歡接下來的，「我認為……他是偽君子。我認為……有人讓他攪了進來。也許是某個有錢沒地方花的老女人，又或者是某個看中他的翹臀的傢伙。是誰？我還不知道，但我會把他的底牌掀出來。我用盡我所己能去得到這份工作。而我──不會讓任何人阻擋我的路。」
然後把他的生活搞得像地獄一樣。露易絲在心中發誓。要她相信那個弱不禁風的傢伙花了過去的兩年在伊拉克當前線記者，鬼才相信。如果是真的，那也許也是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方式，讓人作噁的那種……誰叫那傢伙看起來還清純挺俊的。
反正不管怎樣，她，露易絲‧蓮恩，不會輸給一個小白臉。
女記者拐了一個彎，終於在樓層的某處找到主編的寵兒，克拉克剛從男廁走出，正用紙巾擦拭著雙手。
「喔！你在這。」
露易絲跨步走上前，將手中的資料夾丟給克拉克，後者一臉茫然看了看胸前的文件跟露易絲身後的吉米，似乎在尋找女記者惱怒的原因，攝影師聳了聳肩，撇光所有關係。
「你知道那種爭取很久，卻被別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奪走了機會，是什麼感覺嗎？」露易絲問。
一個不預警，她扯下克拉克的領帶，讓他與她平視。
「It sucks! (感覺糟糕透了！)」
等克拉克回到了查爾森街21號時，已是時針快跑完一圈的時刻。不像其他人，克拉克沒有自己的個人電腦，所以必須在每日星球裡完成當日的工作，也因此當其他人都下班回家，享受個人休閒的時間，他還得留在辦公室內直到大樓警衛來趕人。
他拖著疲憊的身驅爬上了五樓，經過501時不自主地下來看著門上的號碼。
然後嘆息，為那令他憐惜的兩人關係感嘆。
是的，他聽到她說的話，那些在他出男廁前所說的話，至於到底辦到的如何，不重要，而他也不是故意要偷聽……好吧，有一部分是因為情不自禁，誰叫他很難不去注意女記者的嗓聲。
事實上他不像別人所想的那樣，其實他知道很多的東西，例如別人怎麼在背後說他……或者是她。有好的部份，但大多都是不怎麼好聽的內容。像是露易絲在辦公室內的外號，靠資色才進的了每日星球，或者是她倒底睡過多少人才弄到內幕等等的。
不過他知道那些沒有半個是真的。露易絲是靠實力與對職業的熱情才弄到現在的職位，即使是因為外表而被雇用，還是從中突破。所以才會如此的特別。堅守個人的原則，不被制律規範，當她自己。
克拉克不奢求太多，就算不能成為親切的朋友，也至少別是那種罵在心裡用來出氣的對象。
他垂低肩膀，再一次嘆氣。從501至502那短短的三公尺間，他已經在快速擬定了數個關係補強緊急方案，但沒半管用。如果主編沒有讓他負責超人的報導，那就至少還有一絲希望，但現在，只要他不是那個最討厭先生(Mr. Hate)──克拉克‧肯特才有那種可能。
克拉克推開了502的大門，迎接他的是習以為常的黑暗，對此他並不感到意外。哈利自從那天之後又消失了，就如突水而出的金魚，只在他生命中濺起水花與漣漪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至於哈利何時會再出現，他連半點訊息都沒有。
但他知道哈利其實是有回到502，而他們倆大概只是剛好不湊巧地錯過對方，因為房內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些東西，像是廚房裡的新玩意兒：那讓他差點因為一大早，人還沒睡醒，而嚇得沒差點問候耶穌基督的咖啡機。而他只能對著那張寫著「無法忘卻你那銷魂的吻。你的梅利莎」跟一個鮮紅口紅印的卡片出差點讓他失手摔了馬克杯的氣。當然還少不了已經被他移位的陷阱，那正擺在電視機前，差點絆倒他的W2*2踏板，所幸當時他並沒有將它踩壞，不然他真的會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向把它擺在那的傢伙解釋。
克拉克搖搖頭，將自己關進502的黑暗裡。他將鑰匙丟在餐桌上，緊接著跨了幾步，走進了廚房，伸手一拉，白光從冰箱內照出。他拿起了門上的牛奶，瓶子空了一半，他的冰箱遭小偷了，一個專偷牛奶的小偷，也許他那親愛的房友有什麼線索。
他將牛奶放回去，現在他連找東西充腹的心情都沒有。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懷疑他的房友是否有個雙胞胎兄弟或什麼的，因為他真的無法相信那個哈利就是他第一天見面的人。一定是什麼整人的脫口秀節目，或者那天剛好是變相的愚人節──反正他絕對是被開了個無聊到不行的玩笑。
他也不想管今晚晚餐的著落了，現在的他只想爬上床，一覺睡到天亮，也許明天起來一切都會跟著恢復正常，就能脫離這連續幾天的惡夢。
離開廚房後，他回到了他的房間，進門時不忘了將門確實地扣上。自從那次”不小心聽到”的事件，克拉克就養成了這個習慣，有如捍衛著自己的領域，除了共用的空間外，他決定學哈利閉不相見，免得被逮到機會製造不必要的話題。
他走入浴室，雙手搭在洗臉檯上，在摘下了眼鏡連被擺鏡子前，他擰開水龍頭，在水柱下洗臉。等他抬頭時，在鏡中面對他的是另一個人。
「你看起來真糟糕。」鏡中的人對著他微笑，微垂的眉毛顯得有些百般無奈。
克拉克沒有答話，他低頭將水龍頭擰緊，但依然有水滴從出水口落下，重複試了幾次，最後決定把漱口杯放在水龍頭下接水珠。
忽然他仰起頭，像隻荒野的野狼，在浴室內探頭尋著些什麼。
他的舉止讓鏡中的人忍不住笑著問：「他們就是無法安份一晚，對不對？」
沒回答他，克拉克走出浴室，鏡中的人跟著他退出了鏡面的範圍，他走到了臥室的窗口旁，凝視玻璃後的世界。盡管這個城市已漸漸入睡，街上的燈火卻沒有熄滅的跡象，誰叫這裡是大城市呢？他忍不住跟著笑了。在他頭上的，是被密雲覆蓋的圓月，染上一層陰影的夜晚讓人難以暓視附近的大樓。
這樣的夜晚讓他想起了孩子王彼得。他打開了窗戶，讓大街上的聲音湧入房內。
然後他的雙腳輕輕地離開了地毯。
今晚的查爾森街21號依然很熱鬧，盡管樓下車水馬龍，但502的兩間臥室內卻空無一人，唯獨那間展開窗口的房間攤了脫下的衣物在窗口。
沒人知道為什麼。
*每日之星。為即將用於每日星球時報首頁頭條的人物照片。
*2 為Wii，因克拉克解讀錯誤而被唸成W2(W-Tw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