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舊文搬遷 ...這次我標了沒什麼差別的順序,夜晚沒有接連在一起。
01 - Night 11 / Sleepless
02 - Night 16 / Rest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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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劃過天際,像隻試圖掙脫束縛的飛龍,它在雲層中嘶吼,顫動了大地,最後將黑夜震碎,碎片落了下來,打在他的身上,將漆黑的批風打溼。他仰起頭,感受那天降的恩慈,混著沼氣的汙水洗刷他的臉,由額頭順著眼窩至下顎。
開始下雨了。
他一搖一擺地來到古老庭院前,圍欄上的字已警告他禁止進入,但他還是推開那被狂風捉弄的鐵門,踏入讓人發狂的非人禁地。在這的,只有扭曲神智的瘋子。這裡已受到詛咒,這塊土地本身就是瘋狂,所以這些棲居於此的人都發瘋了。
閃光引他置庭院中央的紅瓦屋,藤蔓攀岩磚牆,像監牢束縛著這個吞食神智的建築物,一個活生生的堡壘怪物。
瘋人院的門是開著,說明著對他的邀請歡迎。他跨過了那漆黑的大門,進入了陰暗的大廳,水滴順著蝙蝠翼披風滑落,滴在被閃電打出的影子上,外頭正下著大雨,雷聲弄得他無比的煩躁。
「親愛的,歡迎回家。」
滑稽的高音迴繞在黑暗中,伴隨著讓人不安的嘻笑聲。
小丑。
他尋著聲音一路跨過黑白地磚大廳,來到一個巨大的塔柱前,旋轉樓梯沿著退色脫落的壁紙一路延伸至頂端,他抬頭看向頂端,一道細長的影子被閃電打在牆上,以及某個巨大的圓盤旋在半空中,也許是燭燈,他想。
「今天是我們的大男孩的生日,讓我們慶祝吧?」
他聽到雷聲中夾著金屬咬合的聲音,像是某種正在轉動的齒輪……對了,是滑輪。
「你看,我為你烤了個生日蛋糕。」
黑色的輪盤從天而降……他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麼圓盤或蠟燭吊燈,而是個漆黑的巨大鐵籠。鐵籠的正中央綑綁著一個人,他在黑暗中認出了那個埋在圓筒雜物中的人,那是Gotham的警局探長,James Gordon。乾漬的血液沾染了半邊額頭,眼鏡半掛在鼻梁上,局長似乎被下了某種藥劑,雙眼無神,根本沒注意──或看到那伸手也觸及不到的存在。
「喜不喜歡?」
小丑用那滑稽的笑聲跟某種他金屬打磨聲拍極擊塔柱的高牆,非常刺耳,令人作噁,他一定在計畫些什麼,糟糕的事。
「對了!」小丑拉高聲調,鐵籠瞬間被內部的白光打亮,James的身旁出現了數枚汽油桶。
可怕的事。
他才有這麼的念頭,火焰便從眼前冒起,汽油桶的爆破衝擊力將他炸上了高牆。眼冒金星,他從昏眩中抬起頭,火焰正吞食著他的老朋友,而他只能袖手旁觀看著局長在火海中尖叫。
「吹蠟燭前別忘了許願喔!」小丑貼心地提醒他。
發生了什麼事?他忽然想不起他是因什麼而來,為什麼而來。眼前只有燒成焦炭的人柱。他做了什麼?這一切是否因他而起?不然James也不可能會被小丑盯上……因為他造就了小丑,因為他創造了這個地獄,全部都因為他。
「喔!我的禮貌都跑哪了,我們還沒唱生日快樂呢!不如讓我們現在唱吧?雖然有點順序顛倒,但我知道你不會介意的。」
另一個聲音從塔頂升起,是誰?他知道他認識這個人。
「唱啊!怎麼不唱呢?」
接著是一陣拳打腳踢,那人痛苦呻吟著。很糟糕,他認出了那老邁的聲音,那是不該出現在這的人──Alfred,他丟下火紅的鐵籠,攀上螺旋階梯,他的動作必須快,凡事只要是扯上小丑,永遠都不可能那樣簡單。
「今天可是值得慶祝的一天,為什麼不唱出你的祝福呢?」
階梯彷彿永無止境,他困在螺旋中,上下不得,除了往上,他沒有其他辦法。
「真可惜…那我只好把你的腳砍了。反正我們也用不到他們…」
他聽到了什麼,回音碰撞著塔牆,聽起來就像……刀刃高舉的聲音。
在雷聲再次響起時,他看到打在牆上的影子,他正好目睹斧頭落下的瞬間。
不──他沒能呼出聲。
耳邊只剩下骨頭被擊碎的聲音。
小丑的哈哈大笑聲。
那痛苦悶痛的呻吟哭聲。
全部都撞急著螺旋的高塔,有什麼在他身體內開始崩塌。
瘋了。他的世界瘋了──早就瘋狂了──早在死亡邀請他進入這個遊樂園時就發瘋了。
The
land itself is the madness; so the people here all gone mad.
黏稠的紅液順著階梯溪流而下,如溢滿而出的水,沾濕了他的靴子,他聞到了什麼,令人作噁的腥臭。
「唷!你終於唱了,可是可不可以再唱大聲一點?嗯?不然我們的壽星男孩會聽不到的。」
雷打出了塔頂的影子,斧頭又被人高舉至頭頂上。
「I’M HERE! RELEASE HIM! 」
「喔……好吧。」
斧頭跟著雷聲被丟棄至牆上,他為此鬆了一口氣。
他深呼著氣,Alfred,對,他是來救Alfred的,他得做什麼才能救他。
Alfred。他抬起頭,不去看腳下的倒影,得把心思至在目標上──Alfred。
滴。
什麼滴上了攀在扶手上的手,紅的,像油漆一樣。
滴。又一滴。
Alfred?他從護欄中探出頭,然後他看到了管家,或者是管家的碎片,從他眼前直落至塔底。
他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但不確定那扭曲直視他的表情是否為真實的。攤在鐵籠上的是一攤模糊,那是他的理智,他的靈魂…
而現在已被人徹底抹殺了。
「準備好拆禮物了嗎?」
然後又是滑輪與打雷的聲音,他木然地抬起頭,又有什麼從塔頂降下。他不懂他還有什麼可以賠給這個城市?
從他眼前降下的是一抹熟悉的鮮紅。
不…
他看著紅色披風在半空中慢慢轉動著,鐵鍊下的蒼白素臉慢慢轉向他。
不可能是他。
雷聲與尖銳的笑聲從頂端落下,在電一閃而過的瞬間,他看清了覆蓋在陰影下的臉。
「喜不喜歡我的緞帶?」
「不!」
他試著用雙手抹蓋一切,但那些惡魔的黑爪直刺入了雙眼,血柱如淚水般沿著臉頰而落。他哭了,不是因為肉體上的疼痛,而是因為內心徹底的絕望。
他開始撕下臉上的皮膚,手上出現了更多斑紅,一片片皮層落在腳下,他已再不需要人類的皮囊,蝙蝠翼膜從背骨突出,現在的他是終於從地獄中釋放的怪物。
他現在已經自由了。重新地誕生,對了,這是他的生日派對。
生日快樂,摯友前來祝賀。
生日快樂,吹蠟燭前記得許願。
生日快樂,讓我們以血代酒,高聲慶祝。
生日快樂,我親愛的男孩,喜歡你的禮物嗎?
他的瞳孔轉為銳利的刀,所有的觸覺如地獄般的烈火焚燒著他的靈魂。他想尖叫,但喊出的聲音像碎片般,崩裂,最後連同惡夢一同破碎。
「Master Wayne.」
他從黑暗深淵中掙脫,擒住蓋在身上的人。
「Alfred.」他說,眨著眼,管家的臉出現在他的皺起的手中,活生生的,在他手裡,Alfred,還活著。
他深呼了一口氣,他正躺在他位於Wayne豪宅內的房間床上,窗外世界正下著雷雨,雷聲穿透了被淋濕的玻璃窗,水波化成模糊的影子刷洗著管家的臉龐,他鬆開了雙手,管家的脖子浮出一圈他所創造的紅痕。
「我很抱歉…」他誠心地為他所做的一切致歉。
「來,喝些水。」管家幫他的主人從床上坐起,並且遞上擺至在一旁桌几上的水,「這會讓你感覺好些。」
冰涼的液體滑入了喉間,Alfred說的對,這的確會讓他感覺好些。
很快地,他又躺回了枕頭上,此刻的他真的需要好好地休息,特別得為明天做準備。
「沒事的。」管家拍拍他的肩,對他施予了一些重量,「沒事了。」
他閉起眼睛,試著在管家的陪同下再次入睡。
他夢到了超人。
這是他第一次夢見對方,不是Clark,也不是Karl,而是超人。
在他二十八歲生日的前夕,超人離開地球的第十一個夜晚裡。
Fearless
Night – Night 11
Sleepless
老位子,老時段,老樣子,他屈身於古老哥德建築物頂端,與惡魔為伍。
他已經快一周沒闔眼入睡了,這幾天他花費大半的時間巡邏他的城市,連Alfred都忍不住埋怨他花費太少時間當Bruce Wayne,應該要學著放鬆。
不,Alfred,他的存在就是為了這個城市,所以沒時間喘息,沒必要休息,甚至沒有歸巢。睡眠什麼的,他根本不需要,他還有很多必須事情要處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要讓那些罪犯為他們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看,那就今晚的目標,他的腳下聚集著兩三名混混,他們有可能是強姦犯,或者是強盜……一定是殺人犯,反正絕對不是好人,這城市的人根本沒有良知,無時無刻盤算著任何傷害他人的計謀。
他瞇著眼,看著那些混混離開視線,一定是他散發的氣息發出了警告,不然不可能就此解散,他們一定在計畫著些什麼,一定是的──
「你太多疑了。」
他猛然睜開眼睛,才一不留神,他就不小心打了個盹,該死的──該死的!指爪刺入了手心,痛覺暫時清醒了他。
不能鬆懈,不能休息,不能闔眼,只要閉起眼睛,就會出現幻覺,看到、聽到或感覺到那個已不在的人。
也許有人會認為這些幻覺是種慰問。但這不是安慰,是詛咒,該死、天殺的詛咒,因為每次當他再次睜開眼,從幻覺中清醒時,只會為現實感到更多的失望──讓現境挖出更大的傷口。
冀望只會養弱意志,謀殺他,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憐憫之心,不管是對他自己,還是對那些罪犯。
他攀著屋簷,決定跟蹤其中一個混混。他們一定在計畫著些什麼,一定是的──
只要這是個不夜城,那將有個不入眠的怪物。
Fearless
Night – Night 16
Restl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