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結果德莫特似乎真的出了意外。作為當事人,德莫特被拘留作偵查,使多妮妲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他,這段時間將全由林奈烏斯來照顧她。對於這樣的安排,多妮妲沒有任何意見,反正她本來的任務就是監管林奈烏斯。
在林奈烏斯的住處待了一晚後,多妮妲在早晨時候從凱莉那聽說了B區發生爆炸事件。雖沒人死亡,傷者卻不少,從凱莉平淡敘述的方式來看,這樣的攻擊事件似乎是很平常的事。
多妮妲有聽博士提起有關導都的開放派與限制派,兩派因為理念不合長期鬥爭,不時會有這樣的意外插曲。
博士說這有一部份也要怪林奈烏斯。如果林奈烏斯真的為他人著想就該選邊站,讓其中一方獲得某種「勝利」,停止這種內戰。而不是像凱莉與林奈烏斯那樣默認這種週期性常態,不直接去談論這個秘密。
在細問原因下,博士向她解釋,在一個社會裡,人會為了某種自律而放任某種暴力,因為自相殘殺畢竟是人的天性。而越是完美的社會越是需要這種和平假像以維持平衡。
多妮妲無法理解這種矛盾相對關係,但如果是博士說的話,就沒什麼好質疑了,那一定是人類的社會型態。
坐在乘客稀疏的電車裡,多妮妲看著窗外,導都的建築物的外觀不是白、灰,就是金屬色,單調、無聊,毫無色彩可言。如果說導都是座像山谷的要塞,那他們的所在處就是在空中堡壘的最表層。
今天林奈烏斯沒有待在研究室裡,而是將她帶到醫院。出發前,林奈烏斯說像她這麼健康的孩子一定沒有去過兒童醫院,又說醫院附近有許多的好吃餐館,像是他常吃甜甜圈就是在醫院附近買的,林奈烏斯還說有間冰淇淋店她一定要嚐嚐看,搞得多妮妲不知道林奈烏斯到底是為了去幫孩子看診還是去吃東西。
「我們到了。」
多妮妲跟著林奈烏斯下了電車,多妮妲想想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人類的醫院,出現在她的眼前是座白色的高塔,白塔的前方有座長方形水池,在水池旁有許多的大樹與供人坐下休息的長椅,但沒看到任何人坐下休息。
又或者應該說,根本沒有人,也使得這像公園的廣場非常冷清。
林奈烏斯的腳不好,多妮妲只好放慢速度走在林奈烏斯的側後方,兩人一前一後地緩慢走過水池廣場,直到終於進入了醫院。
穿過兩道玻璃門後,多妮妲終於看到人了,他們有男也有女,每個穿著白色制服但都低頭做著各自份內的事,連他們進來時連抬頭看他們一眼都沒抬過,這樣的一群人讓多妮妲聯想到博士的其它人偶們。
林奈烏斯似乎不以為然地繼續前進,多妮妲只好跟著林奈烏斯繞過他們,但擦身而過時,她還是忍不住偷瞄他們。
──也許他們就是人偶。
這麼想後,多妮妲便不再看他們一眼。
他們繼續前進,走過了白色長廊,最後進入了一座玻璃電梯裡。
在電梯裡,多妮妲看著數字開始爬升,林奈烏斯突然說,「多妮妲,瞧,這裡可以看的到海喔。」
海?多妮妲看著林奈烏斯雙手撐著手杖,墊起腳尖想瞧外頭高樹後的景色,但電梯最高只爬了三樓,剛好到達差不多是樹頂的高度,只不過林奈烏斯本人矮了點,就不知道墊起腳尖的那短短的幾公分能不能讓他看到他口中的海了。
「是林奈烏斯!」
當電梯開門時,有人朝他們大喊,多妮妲想這下終於有活人的聲音了。誰知她才一回頭,便有兩名人類小孩在電梯門口,一男一女,他們睜大眼睛瞪著她瞧,多妮妲注意到他們都穿著同樣款式的綠色短袍。
「啊!是星星公主!」女孩指著她大喊。
「真的耶!是星星公主!」男孩跟著應和。
咦?
多妮妲愣了愣,在這對孩子的呼喊下,電梯前出現了更多的人類小孩,他們像等著被餵食的家畜圍著她,每個張著嘴叫著。
林奈烏斯從她的肩膀後探出頭,「沒錯,今天星星公主來為你們講故事喔。」
「喂!」
林奈烏斯推著她的肩把她推出電梯,多妮妲回頭狠狠地瞪了林奈烏斯一眼,林奈烏斯帶她來該不會只是想看她被這些人類孩子們耍著玩吧?
醫院裡全是些沒禮貌的孩子,一直找機會偷摸她的長髮跟她漂亮的紅裙子。在被推又拉下,多妮妲被帶進了兒童醫院的聚會廳,房裡到處都可以看到巨大的布娃娃。
有幾個孩子將布娃娃拖過來,抱著絨毛玩具圍著她坐下,連林奈烏斯都跟著坐入聽眾群中,等多妮妲注意到時她已經無處可退。一位小女孩捧著一本巨大繪本過來,一看到封面,多妮妲就認出那是她讀到都能背出的故事。
她看了一眼坐在最後排的林奈烏斯,孩子們的臉上寫滿了期待,讓她不知所措。
最後多妮妲深深地嘆息,她翻開星星公主的故事繪本,嫌麻煩的同時,她又有點高興。
「童話都是些騙小孩的故事。」
「多妮妲,妳這樣叫作傲嬌喔。」
拿著冰淇淋甜筒走在醫院前的水池旁,多妮妲轉身往林奈烏斯的膝蓋內側踹了一腳,結果惹來某人一陣慘叫。
多妮妲哼了一聲,她一點都不同情彎膝哀號的林奈烏斯,反正這傢伙有三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