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01

Unlight AU - 布朗寧神父 - I. 序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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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握酒瓶從灰馬騎士酒吧的大門跌出,他是近期在東區裡很受歡迎的餐館男主人,他擁有很多名字,多到連本人都忘了親生爹娘幫他取的名字,反正他對他來說只需要記住這次他用的名字是派瑞,有點俗,不過也用不久。

派瑞搖搖手上的錢袋,今天餐館又賺了不少,憑這次的庫存應該還能再撐個一、兩天,之後他又得煩惱去哪找下一批的食材,好撐到周末。

回餐館的路上男人看著頂上的夜空,順便再灌上一口永遠不嫌多的酒,不知不覺中他又在梅倫的店裡耗太久,等他回家後大概又要被維多拉唸上一頓,一想到這點他就不想回去了。

他彎入巷中,想抄捷徑。對面走來一對勾肩搭背的男女,女的在與他擦肩而過時故作姿態扭腰擺臀,他回頭一直注視著那搖擺裙邊下的雙腿,才會沒注意到前方走來的人,等他回頭時,也已經撞上對方。他往後退,正眼看了對方。

「神父!你快把我嚇死了!」派瑞拍胸穩住呼吸,他還以為撞上鬼了。

「晚上好。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以為你有看到我。」布朗寧抓抓頭。

派瑞隨意揮揮手,表示算了。他繞過神父,為了平穩情緒,又猛灌了一口酒,見起了殘影瓶口,他想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才會恍起神。

「我有些事想問你。」布朗寧在他後方叫住他,接著補充,「有關可琳的事。」

「嗯?你想問什麼?」派瑞回頭,臉上浮起的怒顏,他不懂對方怎麼會提起這人的名字,不就一個遭人分屍的女孩,今日一整天卻無處不聞這個名字,簡直比夏日蚊子還煩人。

「我想問你是否在星期一早上有見到柯琳本人?」

「喔。」派瑞一愣,他盯著布朗寧一會才接著說,「沒有。」

「白天我聽到你的妻子提說要送肉給她的父母,那麼我想問可琳與你的關係是否可好了?」

「這個嘛,她是位可愛的女孩,我想任誰看到她都會喜歡。」派瑞搖搖酒瓶裡的液體,將注意力放到回程上,卻也沒阻止布朗寧在後頭尾隨他。

「是嗎?那麼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吧,看我能怎麼為你解困。」

「為什麼是可琳?」

派瑞回頭,「啥?」

「為什麼是可琳?」布朗寧走上前,更進一步地說,「兩個月又零三天,為什麼會忽然更換下手的類型。」

派瑞眨著眼,一時沒聽懂布朗寧的話,他花了許久才理清思緒,「你是想說,我是那個殺害可琳的人?」他小心地問。

布朗寧走入巷弄間的陰影下,在黑暗中沉默不語。

「這是很嚴重的控告!你為什麼會說我是殺人兇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有此結論。」

「這不是控告。因為有許多的原因讓我確定你就是兇手。」

「什、什麼?你確定是你而不是我醉了?」食指指著布布朗寧,派瑞反問,「好吧!就讓我們假設你說的對好了,但我聽說她在北門的石橋下被發現的,我的店在東門那,我為什麼要大費周章跑到城的另一邊棄屍?而且為什麼在那?更別說要出城可得經過城門守衛。」

「並不一定要出城就才能將頭弄出城。」布朗寧說,「特別是當有人抗議下水溝裡有股濃濃的腐臭味。我相信兇手在將她分屍後,把頭顱投入下汙水溝裡。」

見派瑞正試著消化他的話,布朗寧繼續,「至於她的頭為什麼會出現在城外,那是因為可琳靠著自己死後的怨念爬出下水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瘋狂,但像我這種職務的人,常會碰到許多難以用常理去解釋的事。靈是存在的,為了復仇,為了還願,就算沒了身體,可琳也要爬出去,因為她知道,只有在北門的石橋下,才可能被路過的人發現。」

「下水溝?」派瑞說,「我以為所有在城裡的下水道入口都早已被封死了。」

「對,你說得沒錯,但那也只限定街道上的地坑。那些並不是所有連接下水道的出口,當年在建造房屋時,在一些老舊的房屋裡,特別是靠進大街的房子,都有自己附屬的排水槽。這些零散的出入口雖然小到不能讓人爬入,但我想溝洞的大小剛好足以將人類的頭顱投入。」

派瑞聽了布朗寧的話後一時愣得目瞪口呆,他想了想,又接著問,「如果真是這樣,那誰都有可能是兇手,你又為什麼斷定兇手就是我?」

「這我得感謝艾依查庫警官,要不是他,我也無法確定你就是兇手。」布朗寧說,「先讓我注意到的是你那只有肉的菜單。以那樣的開銷,卻只需要那點飯錢,如果沒有擁有自己的農場,那你一定有很要好的通路。」

「所以呢?我可算是在做善事,回饋社會啊!要人行善不是你們神職人員常掛在嘴邊的話,要養那一票客人可不容易。」

「牆上的牛頭標本。」布朗寧指出,「那麼在你店裡所使用的肉應該就是牛肉吧?但白天在你的餐館裡,你養的兩隻狗爭奪著一根不大又不小的骨頭,就那個形狀來看應該是助骨吧?你不覺得就牛的骨頭來說,那似乎太小了點?」

派瑞笑了,捧著肚子大笑,彷彿他剛聽到難得的笑話。他說,「你用一根骨頭來定我的罪?這是我聽過最荒謬的事。」

「還有一點。你打著節省的名聲,卻養著一對會吃掉落至地上的肉的狗。當我把艾依查庫的食物撞翻到地上時,它們迅速地衝上來搶下那條香腸,動作會如此敏捷是不想讓另一隻狗搶到肉吧?但更重要的是,它們會有這種反應,也是主人一直放任它們這麼做的關係。」

派瑞撇過頭,他的手指以異常的速度反覆敲著玻璃瓶,「所以呢?我把剩菜都給狗吃了。」

布朗寧搖頭,「也許吧。但當時你的太太卻說『可惜了那些肉』。這說明了一件事,你的店裡所用的肉是很珍貴的,也許是肉商的供應量不多,又或者是取得不易,再以菜單上的價碼來看,能想像你會盡可能控制原料的開銷。就你的店現在一週內得休息兩次補食材,我想應該沒有你口中所謂的『剩菜』。那麼問題來了,你養的狗都吃了些什麼才會被你養出那樣的習慣?」

「神父!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人的頭會自己爬出下水道?然後人肉菜單?我?一個普通老百姓,是殺人犯?這些都只是你的一派說詞!」派瑞提高聲量,朝布朗寧喊道:「這些都是你所妄想出來的故事啊!」

布朗寧說,「那麼明早就請艾依查庫警官到你的店裡做檢查,看看結果會是如何?要是沒做什麼虧心事,也沒什麼好怕的,對吧?如果我所說的沒錯的話,那麼我們就會找到一個污水溝蓋,裡頭應該有著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派瑞漲紅了臉,惱羞成怒踢起一旁的石牆,等終於氣消後,他面向神父,舉起雙手往身體左右兩側展開,「被你逮到了,沒錯,我就是兇手。」

「天啊……真的是你嗎?」布朗寧用手遮住嘴巴,難以置信,「為什麼!他們是人啊!你在餵人吃人啊!」

「我想原因就跟這的每個居民一樣,想著明天該如何混一口飯吃。」派瑞指向布朗寧後方,「所以神父現在是他要逮捕我嗎?」

布朗寧回過頭,卻沒看到夜巷中有其他人,才想問對方所指的是誰時,派瑞從後方用手上的酒瓶砸向他的後腦,玻璃瓶瞬間擊碎,將布朗寧灑了一頭的冷酒。

「我想你應該還沒跟警方說吧?」派瑞在布朗寧昏眩間掐住脖子,拎著神父的頭往一旁的石牆上摔去,他靠著體格的優勢壓制住布朗寧,在神父的臉旁說,「你問我為什麼?應該要問,為什麼不呢?」

布朗寧抓著那隻想將他弄窒息的雙手,縱使用上雙腿猛踢對方,還是無法從對方手中掙脫。

「人吃人,同類相殺,不就是這個社會的常態嗎?看看我救了多少人?只需要犧牲一個人,就可以餵飽幾十個人。」派瑞朝一處吐口水,「你要怪就怪那些賣弄肉體的妓女,可是她們指使我這麼做的。有天我看著她們在街上拉客,就忽然有個想法,她們每個都出來賣自己的肉,不是嗎?那麼不如就讓我來好好運用這些肉吧。」

派瑞看著手中他隨時都可以將脖子捏斷的神父,笑著說,「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在殺人嗎?我當然知道我賣的是些什麼獲。讓你我告訴你我每天最享受的是什麼,就是看著來店裡吃飯的那些人,不管我送上什麼,每個都吃的津津有味。咬著,撕裂,咀嚼,吞入肚子,最後抹掉嘴邊的醬汁,就這樣慢慢地把一個人吃了。所以真要說起,他們可也是共犯唷!」

「為什麼是可琳?」他咬住下嘴唇,「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殺了她。那一切實在發生的太快了,我根本來不及阻止。那天早上,可琳來到我的店前,那可愛迷人的女孩,就像朵花似的,那時我才剛被我的維多拉唸上一頓,她要我在弄一個妓女回來賣,那女人只想著錢錢錢……也不想想苦差事都是我在幹。可琳跟我道安,順便問我是否知道什麼食材可以改善風濕?她說她父親這幾天膝蓋又開始疼痛了等等的廢話。當時我只想著可以多看她幾眼,如果可以,在偷偷摸上她的小手,所以我就跟她說在我的店裡有些肉可以讓她帶回去煮給她家的那老頭子吃。

「你也見過我的老婆,那種身材根本提不起性慾。當我把可琳帶進廚房裡,我克制不了自己去摸那個俏臀。她馬上就知道我在想什麼,聰明的女孩,但沒什麼防備心。她說她會裝作沒發生過這件事,只求我讓她離開,又說什麼我已婚,她也有個未婚夫,什麼這些『觸碰』實在不對。

「好死不死我家的那女人就在那時候進廚房。她一看到我壓著可琳……那瘋婆子就抓起刀要砍我們。因為我看到維多拉氣勢洶洶跑過來,所以能及時躲開,但可琳就沒那麼幸運。維多拉就那麼一刀切開了她的脖子,血就這樣噴了出來。那可憐的女孩根本來不及喘氣就倒在桌上,死了。

「我當場抱起可琳的身體哀聲大哭,你知道維多拉說什麼嗎?那女人居然說太好了,這樣明天的肉有著落了。接著她要我將可琳跟那些妓女一樣切開,那時我是多麼地心碎,但事情都發生了,我還能怎麼辦?於是我把可琳放上工作桌上,先把她的頭去除掉,因為我實在沒辦法看著那張臉處裡剩下來的身體。

「我脫了她的衣服,就算沒了頭,她的身體還是一樣完美,那麼雪白,毫無瑕疵,讓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忘不了那雙腿,那又嫩又滑的觸感­­­,可琳的身體是多麼美麗,也只有純潔的少女才會有那種粉紅色。我摸著她的大腿,已經可以想像她會是多完美的盤上料裡。

「當我來到她的私密處,那個洞就在那,邀請我進入的,所以我脫下褲子,當場用了她的身體。然後我看到那身體流了血,我就知道我挖到寶了,她的男人居然沒奪走她的童貞!多麼不可思議,神父你知道嗎?女人到死後,底下還是一樣緊,有時我還會邊做邊想著,也許她們都只是在裝睡,因為她們的體內是那麼地溫暖。果然每個女人天生都是個欠操的婊子。

「我操著她,想把自己操入她的體內,操到她的身體冷掉。我從來沒有如此滿足過,連十多年的婚姻都沒有過這樣的性愛。沒想到除了一身的肉以外,女人的身體還可以那麼使用,哈!我可真浪費了前面幾個貨色。」派瑞在布朗寧的耳邊說,「經神父你這麼一提,我都忘了把可琳的肉送到那老頭子家去,我等不及想看他們吃下自己的女兒。」

「你這個瘋子…」布朗寧說,縱使那雙撐在牆上的手掌上冒起了青筋,布朗寧依然沒放棄抵抗。

「是瘋子與否,我只知道我們明天可以加菜了。肉派給每個人,不知道神父的肉會不會比較好吃?對了,你知道我最討厭人的哪個部位嗎?就是人的頭。沒幾塊肉可以拿來賣,又難以處理掉。那些被我殺的人就算死了,還會用死不瞑目的眼神盯著你,我操!通常我連看都不想看一眼就直接丟入水溝裡。但你知道嗎?現在我知道該怎麼處理那些討人厭的面孔,我要用這個──」派瑞舉起手上的半截玻璃瓶,逼近布朗寧的眼睛,「插入你的眼窩裡,在把你的腦袋攪成一團爛。」

「請住手。」

派瑞回頭往後瞪,他們身後不知何時出現另一名男子,那人手握拐杖,以重心偏向右邊的姿態站著,他戴著金屬長框眼鏡,一頭的黑色長髮綁著一束垂在身後,男人身上的黑禮服使得的身型更纖瘦,除了那忽然出現的男人以外,他的右兩側各別站著兩名身穿洋裝,卻分享著同一張臉的少女。

「住手唷!」在男人左側的紫衣少女抬頭對派瑞說。

「都叫你住手了,是沒聽到嗎?」在男人右邊的紅衣少女雙手插腰挺胸。

「醫生?是你嗎?」布朗寧憑聲音認出來者,那應該是沃肯與他的雙胞胎少女們,他瞇起被派瑞壓在牆上的眼睛,從額頭上留下的液體滴入眼睛裡,讓他無法睜開眼。

沃肯舉起柺杖指著派瑞,「你要是再不放開我的病人,我就要以襲擊神職人員的罪行把警察叫來。」

派瑞有想過要撂倒對方,如果現在放布朗寧走,就只有等警察上門逮人的份了。但當他一見到兩位少女們以冰冷的眼神看著他,派瑞忽然感到一種殺意。他放開手中的神父,退到牆的一面,趁著布朗寧彎腰咳嗽之際時拔腿就跑,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於夜巷中。

「布朗寧你喜歡被人打嗎?」身穿紫色洋裝的女孩雪莉彎下腰,從底下凝視著正搓揉脖子的神父。

「怎麼可能,那豈不是傻子嗎?」紅衣的多妮妲在妹妹身後雙手環胸。

「那──如果你想被人打的話,我們可以幫你呀!」雪莉笑著說,縱使說出口的話與那天使般的面孔成了反對比。

等布朗寧終於抬起頭,卻又垮下了肩膀,「就請兩位小姐饒了我吧。」他說。

雙胞胎相視而笑。

「雪莉,多妮妲。」

沃肯用拐杖敲了地板,兩位少女聽了立即回到沃肯身旁,各別抓著沃肯的衣襬兩側。等她們再次抬頭看向布朗寧,兩人的眼神卻轉為異常地冰冷,難以想像她們剛才可是一人一句數落捉弄著布朗寧。

沃肯用戴著白手套的手順著多妮妲的金色秀髮,「剛才我還在想著你去哪了。居然是由那最討厭喪禮的布列依斯主持下土儀式。結果沒想到你在這個時間裡,一個人在這裡溜達。也罷。那是我看過最無聊的葬禮。沒有遺體的棺材,裡頭載滿著家屬的花,說什麼是讓死者可以帶著他們對她的思念,安心安息。真是愚蠢。竟是一些人類想自我逃避,編出來自我安慰的法子。」

布朗寧乾笑了幾聲。

「到是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剛才的那個男人想要殺你,你是不是又幹了什麼些傻事?以及,明明你身上就有武器卻又不做出反抗。」沃肯用目光指著布朗寧插在口袋裡的右手,「沒錯,我可知道你把口袋裡的手槍握得好好的,但那時你卻選擇不使用它。是說你太有自信了呢,還是你想把自己搞死。」

布朗寧掏出那把沃肯所言的手槍,銀白色的槍身上看到細小的刮痕,那是被人使用過才會留下的痕跡。

「我本來就沒打算把這東西使在任何人身上。」布朗寧對著手上的槍說。

沃肯輕聲嘆息,身下的兩位少女忍不住抬頭仰望她們的監護人。沃肯對布朗寧說,「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救贖。」

等醫生再次舉起手杖,他用拐杖的末端移至布朗寧的臉龐,將被酒瓶所傷的那一面轉向他。沃肯說,「看來你的舊傷口裂開了。到我的診所吧,雖然晚了,但我應該能幫你把它縫合。」但當沃肯轉身要布朗寧自己跟上時,卻又想到某件事地回頭問,「還是你有別的事得先處理?」

布朗寧搖頭,黯然地苦笑起來。

「已經不會再有其他的受害者了。」他撐著一隻眼睛說。





維多拉在餐館後方的廚房裡哼著歌,身為女主人的她正準備著明天開店要用的食料。她磨著屠刀,看著桌上的人類手臂,忍不住感嘆。

看 啊!這纖細的手指,連女人都會忌妒。可手指上的鑽戒呢?當初她會忌妒可琳這女人就是因為了那顆鑲在戒指上的藍寶石,哪像她,可不像可琳這麼好命,嫁了個屠 夫,最後連個結婚戒指都沒有,現在卻賣起了人肉。不管她怎麼搜,就是沒找著那枚戒指,想也知道一定是被那死鬼拿去典當了。女人的寶貝他可懂了?最好別把銀子花在酒上。

她高舉大刀,瞄準後使力落下。人的指尖不能用,因為指甲要處理的話太麻煩了,所以乾脆把它們通通都剁掉。她要的是剩下的部位,將手指一節一節切下,再下鍋大火油炸,把骨頭炸的酥脆,就可以撈起來上菜了。進了嘴裡咬會喀喳喀喳的,保證口感十足。

她才忙完一隻手便聽到自己的丈夫在廚房門外大喊:「女人!我回來了!」

「怎麼這麼晚?」維多拉抓起一旁的布捏掉手上的血,她才一踏出廚房便看到自己的丈夫蹲在窗旁,偷看著窗外,「怎麼了?錢呢?」她問。

「別急,就在我的口袋裡。現在我們得趁警察來前快點打包。」派瑞無視維多拉獨自跑至櫃檯前,從抽屜裡翻出所有的錢。

「怎麼?被發現了?」

「就那白天來館子的神父!簡直多管閒事!原本還想在這裡多撈幾筆。」

派瑞開始掏起身上所有的口袋,直到他從胸前口袋中翻出一張撲克牌,他不記得身上藏著這樣的東西,他將紙牌翻面,然後皺眉,「這什麼?鬼牌?怪了,我身上怎麼會有這東西?」

派瑞繼續掏,接著桌上多了一枚他沒見過的銀幣,他開始摸起褲上的口袋,想尋找更多他所不知道的隨身物品。他盯著那又圓又大的銀幣,想想錢幣的價值便又忍不住拿在手裡。

此時某人忽然從店裡的某處說,「那個啊,是我的唷!」

兩人回過頭,看道大門口前出現了一名少女,少女流著一頭的紫色長髮,過長的瀏海遮住了其中一隻眼睛,奇怪的是她身上的短版的白衣連身裙,不知道少女經歷過什麼樣的事,長裙上隨處可見破損的開口。

見莫名出現的少女,維多拉跑到門口要把大門關上,卻發現木門早已鎖上。

無視兩位店主,少女先是好奇地打量起店內裝潢,最後才回頭對他們露出甜美的笑容,指著派瑞,「我是來拿那東西的。」

她的話才剛說完,派瑞手上的銀幣如變魔術般憑空消失,剛好目睹到那一幕的夫婦登時啞口無言。

少女故作平常地繞過派瑞走向後頭的廚房,後者退開讓她通行。最後夫婦在互相交換眼神後跟著一同進入廚房裡,他們看到少女爬上沾血的工作台,開始徒手挖起了汙水槽,一點也不在意膝蓋與雙手沾上黏膩的黑血,她的動作有如在海邊挖著沙,拌著那片黑水。

等少女終於抽出手時,手裡多了個閃閃發亮的東西,維多拉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那不正是她一直在找的寶石戒指嗎?

「小女孩!快把戒指給我。」

維多拉伸手想跟對方討戒指,但少女搖搖頭,當場拒絕了她。

「你們這些殺人者是沒有資格碰這個東西。」少女將戒指握緊至胸前。

看來又一個知道真相的人。這次派瑞懶得跟對方廢話,他跨步上前想抓人封口,誰知伸出的手就在眼前撲了空。

「什麼?」派瑞難以置信地拍拍自己的身體,少女不知用何等能力居然閃避開來。

他回頭看到少女對著他吐出舌頭做鬼臉,胸口燃起了一團怒火,他朝站在門口處的婦人大喊,「女人!拿刀來!看來我們可以帶個小傢伙上路。」

維多拉聽了派瑞的話點頭,她跑至一旁的牆上用來找可以切割骨頭的刀具,她才挑了丈夫慣用的大刀便聽到後頭傳來丈夫的尖叫聲。她回頭看到派瑞蹲在地上,男人的前方地板躺著一隻手臂,要不是他正用左手壓著肩膀上噴濺出鮮血的切口,以及那位奇怪的少女手中出現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刀具,她還真不知道地上的那隻手臂哪來的。

接著維多拉看到少女回頭望向她,下一秒她便失去腳力跌至地上。她試著撐起身體,她感到全身無力,連她的手都莫名地開始發抖。直到她看見自己的下半身,她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聲,讓湧上胸口的恐懼吞沒她。

她的雙腳,沒了。她爬行在地上,朝大門挪動,即使拖了一地的鮮血,她只想逃離那手持兇器的女孩。就在出口前,門在她的面前自己關上了,不管她怎麼扭動把手都無法將門打開,她越是搬弄門把,越是絕望地大哭了起來。

派瑞壓著肩膀上的傷口,朝一旁的工作桌跌去,他想從桌上的肉塊中找把可以防身的武器,但無所獲。就在急促的呼吸聲中,他在黑血的反射面上看到少女出現在他的身後,女孩臉上浮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竊笑。

「別急,我們才剛開始呢。」少女在他的耳邊說。





在天空還沒浮起黎明的雲彩時,艾伯李斯特與艾依查庫帶著一組小隊到派瑞所擁有的餐廳。稍早前,他們接到布朗寧的通知,斷頭命案的兇手正是餐館的夫婦。

「要不是布朗寧把桌子撞翻,不然我就……」艾依查庫看著那名總是到教堂幫忙做事的少年爬上梯子,開始熄滅一盞盞街道上的路燈。

「不然你就怎樣?」在他身旁的艾伯李斯特回頭問。

「沒事!沒怎樣!」艾依查庫大力敲著餐館的門,「我知道你在裡頭!快給我開門!」

艾伯李斯特搖搖頭,他無視想用拳頭開門的艾依查庫,對後頭的下屬直接下了個手勢,接著他一把將艾依查庫拉開,把路讓出來給他人撞門。在大夥合力下,餐館的大門被撞倒至店內,艾伯李斯特趁艾依查庫目瞪口呆下點了根香菸,塞入同僚的嘴內。

門一開啟後,艾依查庫拔起手槍,搶先一步衝上樓。艾伯李斯特在其他人搜查店內任何可疑之物時走至櫃檯後,他用手指便輕易地推廚房的木門。當他看了裡頭的景像,表情瞬間變得凝重。

「不在樓上。」艾依查庫從二樓的樓梯處探出頭。

「這邊。」說著,艾伯李斯特踏入廚房裡。

艾依查庫很快地跑下樓,跟著艾伯李斯特進入廚房後,他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眼前的景像根本是人間地獄,踩在腳下的地板因為血液乾卻後變得黏膩。他瞟了一眼桌上的屍首便噁心地撇頭迴避,被肢解的身體碎片散落在房裡的各處。會是仇家嗎?艾依查庫越過一地的人體器官時想著,他不知道已經它們的主人被殺害多久了,連蒼蠅都出現了。

他走向艾伯李斯特,對方正站在廚房最深處的汙水溝蓋前,等艾依查庫到身旁後,艾伯李斯特才抓起牆邊的長柄鐵鉤,往裡頭撈,沒多久便從裡頭勾出一塊黏成一團的東西。

「這是……」艾依查庫用手摀住嘴巴,彷彿下一秒就會將胃裡的東西全數吐出來。

「嗯,人的頭髮。」

「……真他媽的狗娘養的。」艾依查庫回頭看向浴在血中的廚房,除了那顆在地上被兩隻狗咬得面目全非的人頭,老闆的首級被人切下擺在染血的電鋸旁。





直到清晨布朗寧才離開沃肯的診所回到教堂裡,他才一進門就遇到正尋找著他的布勞。少年交給神父一個信封,是某位帶著小提琴,自稱是凱倫貝克的男人交給他的,說是支付報酬時所多出來的部分。

布勞離開後布朗寧才將信封打開,裡頭躺著三枚銅幣,以及他沒預想到的東西。

兩小時後,收到警方通知的保羅為了未婚妻來到教堂裡做禱告。他坐在最前排,獨自一人低頭祈禱,直到昨日與他索取一枚銅幣的神父前來與他對話。

布朗寧坐上保羅身旁的空位,將個白手帕交給保羅,

「我相信這是屬於你的東西。」神父說。

保羅攤開手帕,看到裡頭的藍寶石戒指時猛眨眼睛,他抬頭望向神父,一臉茫然。

「這是……我給可琳的求婚戒指!可他們說沒找到受害者的遺物。」他說。

布朗寧彎起保羅的手指,連同雪白的手帕一起收入男人的手心裡。

「我想一定是天使把它找回來的。」神父對眼眶泛起淚水的男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