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家的雙子是蠢弟弟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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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弗雷特里西在辦公室的門口意外聽到伯恩哈德與里斯的對話。
「有個雙胞胎兄弟是什麼感覺？」里斯用手撐著下巴，「每天看著另一張相似的臉是怎樣的感覺？」
伯恩哈德飲了咖啡後回答：「就像左手握住右手的感覺。」
於是弗雷特里西在門外看著自己的手。
左手握右手。
弗雷特里西讓雙手在空氣中隨意拿捏，他回想伯恩哈德所說的話，卻不明白他的意思。
左手握住右手，兩手左右互拉扯，但感覺又不太對，除了刺入肉裡的指甲，他什麼也沒感受到。所以他的兄長到底想說什麼？
左手右手。弗雷特里西翻過雙手，這應該說的是他們兩吧，除此之外還會是什麼？
他偷瞄坐在斜後角的伯恩哈德，也許握住對方的手就知道了。
於是弗雷特里西開始計畫該如何才能握到伯恩哈德的手。
可問題來了，伯恩哈德與他雖是家人，但並不會無故握手，弗雷特里西光去想像兩個大男人牽起手，渾身就不舒服。
他需要一些主意，他唯一所想到會滿腦鬼點子的就只有那個人。
「如何才能握到他人的手？」C.C.回頭，手上的焊槍跟著熄火。
弗雷特里西是很想否認，果然聽起來就很奇怪。
「這個嘛…」工程師回到作業中，在火光中說，「我的書櫃裡是有一些小說也許可以幫上你。」
弗雷特里西看向角落那一小塊辦公區，在堆滿文件的書子後方埋著一個書櫃，C.C.指的是它嗎？
「那個──」C.C.忽然態度彆扭，「弗雷特里西，你認為…也許哪天…我們可以到鎮上去逛街……我是說走走！你也知道人有時也要休息，不然會變得跟羅索一樣，所以你想你可不可以當我的導遊──」
C.C.回過頭，不知何時房間裡只剩下她一人。
「人呢？」她說。
這個世界病了。
來自渦的怪物到處橫行。他以為只要切除根源，世界就會回歸軌跡上。
但這場長年抗戰的災難使得人類的思想變了，病了，再也回歸不到過去的純真。
弗雷特里西手上的書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從書中看到了什麼，他不想討論，因為會延生出種種問題。像是作者是誰，作者又為什麼會讓小說裡的人物做出這種事，為什麼C.C.會有這種書，難道是興趣？還有這書到底流落到世上幾本了？
光是最後一個問題，弗雷特里西就覺的人生是黑白的。
「弗雷特里西？你在這做什麼？」
來者正是先前與伯恩哈德對話的里斯。
「里斯…」
弗雷特里西抬起頭，他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糟，連人稱王牌的前輩看到他都有些退縮。
「能幫我把這本書燒了嗎？」
「我看伯恩哈德只是隨便說說吧？」看著地上的灰燼，里斯拍拍弗雷特里西的肩，但後者並沒有任何反應，讓里斯有罪惡感，當時他只是隨口問問，可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
「那你試過什麼辦法了？」里斯問。
「直接伸手跟伯恩哈德說手借我。」
里斯一愣，他可沒想到弗雷特里西這麼直接。
「然後他看了我的手後說不要。」
咦？被拒絕了？
「他問我又在玩什麼花招，沒事不會去訓練新人嗎？」
所以伯恩哈德以為弗雷特里西又在捉弄他？里斯想想後也覺得這也是很有可能。
「我還試過對熱水器動手腳，原本以為可以加強水壓讓熱水噴出來，這樣我就可以趁混亂中進去抓住伯恩哈德的手去沖冷水。誰知道整壺熱水就這樣暴炸，傷及到無辜。」
里斯忽然覺得頭很痛，他是有聽說早上茶水室出了點意外，傷者好像是A隊的人，不知道是誰把碎石放入熱水器中，造成出水口卡住，他萬萬沒想到是弗雷特里西做的好事。
「不然我的手借你。」里斯提議，「反正你只想知道左手握住右手的感覺，不是嗎？」
弗雷特里西想這也是個辦法，剛好四下無人，因為要是被誰看到了，可是用鹽酸也洗不掉的誤會。
看著里斯舉起的雙掌，弗雷特里西伸手握住它們，忽然一旁的樹叢傳出沙沙聲，兩人回頭面對那起騷動，結果走出來的是一隻貓，弗雷特里西記得那好像是跟著上批訓練生一起來的寵物。只見貓僵在原地，接著倒退回到樹叢中。
「是貓。」里斯說。
「嗯，是貓。」弗雷特里西點頭。
放手後，里斯問，「所以呢？怎樣？」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期待結果。
弗雷特里西看著自己的手，發出哀嚎般的慘叫，「不對啊！根本沒感覺！」
看著弗雷特里西，里斯終於問，「你到底想要怎樣的感覺？」
里斯知道這事再不解決會出亂子，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捲進去，但又不敢放任弗雷特里西不管，誰知道接下來弗雷特里西會做出什麼事，於是他只好跟著弗雷特里來到主營的訓練用模擬室，那似乎正被伯恩哈德與其小隊所使用中。
「我第一次來這。」弗雷特里西指著模擬室上方的房間，「那是幹什麼用的？」
「聽說是來自導都來的技術，工程師會依照渦的資料做出的魔物影像。雖然是虛擬的，但也有殺傷力，不過已經下調作為實戰訓練用。」
「所以這些都是假的？」
弗雷特里西指的正是面前的一片樹林。
在巨大的機房內居然存在著一座茂密的叢林，仔細聽還可以聽到青蛙與蟲的鳴叫聲。弗雷特里西試著折下一片葉子，雖有實體的觸感，卻折不下來。
放開葉子，弗雷特里西試著從中尋找伯恩哈德，他沒花多久便找到他的兄長，伯恩哈德的身旁跟著幾名訓練生，從弗雷特里西的所在處可以看到他們正走向一隻三頭獸，那可不是新手應付得來的魔物，他知道單光是伯恩哈德一人就很吃力，更別說是身旁跟著幾名才是需要被保護的訓練生。
結果弗雷特里西想得沒錯，當兩方迎敵時，訓練生們亂了步伐，該閃避時卻傻傻衝上前，該攻擊時卻又錯失良機。幾名訓練生已經倒向一旁，剩下的也是在伯恩哈德指叫喊下才撿回小命。眼看這不是辦法，伯恩哈德對其他人下了指令，要他們退下，一人單挑三頭獸。
弗雷特里西對伯恩哈德的劍技有絕對的信心，但雙頭獸的危險度不單只有那三個不同野獸的頭，還有致命的毒蛇尾巴。
在伯恩哈德用劍擋下口沫橫飛的獅頭，三頭獸回身用毒蛇甩了一記，伯恩哈德來不及反應，肩膀臉挨下那一擊，下一秒弗雷特里西衝了上去，擋在雙方之間。
「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吃驚地說。
弗雷特里西用雙刀暫時擊退三頭獸，他回頭朝地上的人大喊，「起來！」
才退沒幾步的三頭獸甩了頭，奮力衝向弗雷特里西，弗雷特里西舉刀擋下鷹頭，卻沒手阻止獅頭，接著弗雷特里西的左肩膀被獅頭重重咬了一口。
「弗雷特里西！」
伯恩哈德拾起地上的劍，朝三頭獸最沒防備的側腹攻擊。
砍了又砍，在一記猛刺下伯恩哈德將劍刃埋入魔物的腹中，終於解決了魔物。倒下的三頭獸在被辦別死亡後與叢林化為碎片，消失。
哈了一聲，弗雷特里西朝伯恩哈德擠出虛弱的微笑，他朝伯恩哈德伸出了右手。
來吧。像個男人把他拉起來。
結果伯恩哈德往他的頭上揮了一拳，弗雷特里西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
「白癡！訓練中你闖進來幹什麼！」伯恩哈德大罵。
弗雷特里西摸著被揍疼的地方，怎麼結果跟他想的不一樣。
「哈哈哈……」兩人上方傳了邪惡的笑聲，兄弟倆抬起頭，看到操控室裡站起了一位批著白袍的男人，那人說，「雜碎們，你們想玩是吧！」
伯恩哈德舉起手上的刀，擺出準備進攻的姿態。一個蠢貨還夠嗎？他怒惱地想。
「喂！快來！」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教官正跟工程師作世界大對決！」
米利安揉著眉間，深深嘆息後起身，跟著人群走。
訓練生哇了一聲，最前方的人牆左右退開，開出了一道缺口，一團火球接著飛出，從米利安臉旁飛身而過，身後傳來了某人的慘叫聲，米利安感覺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裂了。連火球都出現了，模擬室裡的場面可以說是已經完全失控了。
米利安推開圍觀的人群，順手拿走訓練生手上的東西。
「借我一下。」他說，接著走向裡頭的那對兄弟。
「嘿！米利安，你也來啦？」來自弗雷特里西，「嗯？你手上的是掃把嗎？咦？等、等、等！你要幹嘛？等等！」
圍觀的訓練生在弗雷特里西的慘叫聲中一哄而散。
前輩說的對，教官的事，最好別管。
「哎呀呀，這樣模擬室根本不能再用了。」
瑪格莉特讀著手上的報告書，裡頭寫著肇事者與所有設備損失的明細。
「這樣也好，不如就趁現在作升級吧。」瑪格莉特將報告書往桌上隨手一丟。
所謂的升級當然是指更難的訓練菜單嘍。
除了渾身腰酸背痛，弗雷特里西感覺全身骨頭都散了似，他只想攤平在地上，但在身旁立正站直的伯恩哈德踢了他的小腿，要他站好接受上司的訓話。
一小時後，兩人才終於被放了出來。弗雷特里西做的第一件事是攤坐在地上，要不是伯恩哈德把他撈起來，讓弗雷特里西勾上他的肩，弗雷特里西可能就在那一覺到天亮。再次為身為雙胞胎的長兄懊惱，伯恩哈德只好拖著總惹出麻煩的弟弟，踏上返回宿舍的路。
出了大樓後，弗雷特里西才發現天色不知何時早已轉為夜晚，他感到飢餓，想問伯恩哈德要不要繞到廚房找吃的，但看到伯恩哈德的臉色，決定還是算了。
看著頭上的星空，已經好久沒遇到天氣這麼好的夜空了。他想起在很久以前，當他們還小的時候也有過這樣。到水邊去玩耍，結果玩到一時忘了時間，回程中，兩人在黑暗中迷路，伯恩哈德為了安撫他，只好牽著他的手。最後他在兄長的帶領下終於回到家，他記得他們後來被爸媽臭罵了一頓。
對了，說到牽手，弗雷特里西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勾伯恩哈德的肩上，伯恩哈德卻折起自己的右手，輕捏弗雷特里西的手指。
這次弗雷特里西握住對方的手指。
「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回頭看向弗雷特里西。
「好餓啊…」弗雷特里西仰頭對著夜空說。
「你沒有資格嫌餓。」伯恩哈德嘆息後問，「那要去廚房嗎？」
「啊──有酒的話會更好。」
「是是……」伯恩哈德拖著弗雷特里西轉向廚房的方向。
這次弗雷特里西傾頭靠在伯恩哈德的肩上，笑了。
真的，就像左手握住右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