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生來就屬於天空。
他們享受飛翔,享受風鼓動翅膀的觸覺,投身進入星空的感覺,在高空俯視萬物的優越感。
他們以獵食魚類或肉類為生,但他們不與同類分享獵物,他們有強烈的自尊心,即使受傷也不會屈服,除了失去引以為傲的翅膀跟尾巴外,因為他們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自己墜落。
因為他們是龍。
而現在的他正在墜落。
Flying Emotion
還記得小時候,他站在懸崖前,看著那廣闊無盡的大海,他會模仿其他成龍起飛的模樣,展開翅膀,讓海風拍打那發育不完全的翼膜,他擺動自己的尾巴,想像翱翔在雲間的感覺。
他的模樣一定很蠢,不然飛過頭頂的恐怖龍群(Terrible Terror)也不會笑得那樣難聽。那起起落落的笑聲惹惱了他,即使他現在還無法飛,但至少已經可以吐出火焰,於是他朝那飛得亂七八糟的小型龍射出細小的雷石火花,將其中一隻擊落。看著夥伴被打落,其他的恐怖龍對著他尖叫,慢慢的朝落單的小黑龍逼近,他忽然覺得那可真的不是個好主意。
忽然一聲巨吼,震動了大地,也震著恐怖龍紛紛逃逸。他回過頭,一隻成年的黑龍正站在他的身後,那是他的母親。他鬆了一口氣,身體跟著往後倒,躺在母龍的腳下。
飛行是什麼感覺?他抬頭問。
母龍低下頭,用鼻尖貼著他的頭,那是龍族表達親密與信賴的動作,他對上母龍的眼睛,美麗的金黃色,在裡頭他看到了彼此的靈魂。
就跟墜落一樣。她溫柔的回答。
飛行,就跟墜落一樣。
不,它們一點都不像。
當他摔入樹林時,只能用痛來形容。飛行,應該是更舒服、更自由的感覺──而不是這種痛得要命的感覺。
他掙扎了幾下,試圖將綑綁在身上的繩索撐斷,卻讓繩索越纏越緊。扭動了許久,他終於放棄,他的背椎有些疼,剛剛的撞擊磨掉了一些鱗片,尾巴好像在那糟糕的墜落過程中撞到了樹幹,他想了解自己的狀況有多糟,但他實在翻不過身。
他不懂得是,他到底是怎如何被擊中?其他的龍都很難在夜空中探測到他,那些兩腳爬行生物又是怎樣找到他?實在想不通。
看著空中的星斗,他在墜落的昏眩中閉上了眼睛。
母親帶著他攀上一個不矮山丘。在崖壁旁,母龍要他拍打翅膀,試著飛下去看看。但他站在懸崖前,展開翅膀,卻不敢往前踏出一步,明明已經練習了許久,面臨時卻感到莫名的恐懼。
只不過是個懸崖,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試著說服自己,但身體卻一動也不動的僵在懸崖旁。母龍最後受不,尾巴一揮,將小龍掃入空中。來不及反應的他趕緊拍打翅膀,在空中奮力掙扎了幾秒,最後他還是掉了下去,他像一顆黑色的球沿著山坡滾了下去,最後攤平在最下層的平地,滿臉沾滿了土。
母龍從懸崖上飛下來,降落在他的身旁,粗大的喉嚨發出咯咯的笑聲,垂下頭望向抖去頭上泥土的小龍。
對新手來說還不差。母龍笑瞇著眼說。
龍的聽力一直都比其他生物好,他們可以聽到數哩外的聲音,當他聽到逐漸逼近的步伐聲,他倏然睜開眼睛。
那是對笨拙的兩拍聲,會是那個擊落他的人類嗎?他試著掙扎,但他身上還捆著繩索,加下磨去鱗片後得來的傷,現在的他根本不能動彈。
走開──走開。他閉起眼睛,將耳朵垂下,想像那聲音消失。但聲音越來越清楚,越來越靠近,接著他聽到倒吸一口氣的憋息聲──他還是被發現了。
那是一個紅毛的兩腳行走生物──他們自稱是人類──笨拙地從斜坡上滑了下來,那個雄性人類看起來還只是個孩子,又瘦又小的,只要他的爪子一揮,就能將這人類撕成一半,但前提是他必須要能動才行。
男孩對著他又驚又喜的歡呼,看來就是這個弱小的人類將他從空中打落,他當下真想一頭撞暈死算了。
他用餘光瞄到男孩握在手上的小刀,怎麼看都是一把比龍爪還鈍的小刀,但只要刺入龍心,便能殺死任何勇猛的飛龍。
他低吼了幾聲,甩開踩在身上腳,試著警告男孩別再靠近。但不管他再怎樣掙扎,人類男孩還是但著不友善的氣息走向他,而那把小刀跟著他內心的絕望緩緩地舉至空中。
他閉起了眼睛,不想目睹自己的死刑,準備迎接痛苦的ㄧ擊。
但那致命的一擊始終沒有落下。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結束了嗎?他不敢睜開眼想面對接下來的命運。
直到腳旁傳來繩索被磨碎的聲音。
現在是怎麼回事?他感到身上的繩索正在鬆動,他在腦中迅速的思索著現在的情勢…這個人類小鬼──正在解放他?
實在無法理解人類的思考邏輯,還是他的腦袋墜落時摔壞了?還是人類以為光是將他擊落便戰勝龍,想借此羞辱他?如果是這樣,他的把握機會,撕裂了男孩,殺了人類,那麼他被擊落這事便沒發生過。
他算準良機,在繩索完全鬆開之際撲向男孩,他該是咬下男孩的頭,一擊斃命,但他在男孩眼裡看到了各種情緒,恐懼、弱小、孤獨,以及他自己。
不。
他朝身下的男孩大吼一聲,不!他轉身衝進樹林,只想逃離那回望他的影子。見到樹林的出口,他躍身進入白光中。
出現在眼前的是個下凹的盆地,上方是碧藍的天空。他拍打翅膀,起飛升起,只要在幾尺就能回到天空,那個屬於他的世界。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他揮舞四肢試圖掙扎,但天空拒絕了他,最後從半空中摔了下來。還好他跌入水池中,水下的銀魚竄遊而去,掃了他滿臉氣泡,等他終於能睜開眼,發現只剩他與一片寧靜的碧水。
他沒有急著遊出水面,反而躺上水底的泥沙。
他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隻受了傷,從天上墜落的龍。
他一直以來就不喜歡雨天。
當空中凝重的濕氣凝結在翅膀上時,就會影翼膜的光滑度,促使飛行不順,但這點小事龍都可以輕易克服,真正使龍厭惡雨中飛行的原因是龍無法享受自由翱翔在天際時,風撐起身體的感覺。
但對他來說,比起不易飛行,他更討厭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覺。以前每當下雨時,母親就會將他納入翅膀底下,用身體遮去烏黑的天空。只要有母親在,即使打雷他也不怕。
但在某個夜晚,一切都變了樣。
那時他已經知道同族會為了孩子去與其他的龍爭取地盤,那天風很大,島嶼壟罩在烏雲底下,母親離開他飛往黑研山頂。
他沒注意到是何時發生的事。等他注意到時,山頂上的龍捲雲發出野獸的咆哮聲,他看到雲中閃過綠色與白色的閃電,兩倒影子交叉而過,然後就開始下雨了。
龍紛紛找地方躲雨,很快地那裡就只剩下了他。他想等母親不想離開,因為雨打的他好痛。
直到有一天他明白母親已經不會再回來了,他舉起翅膀,為自己遮雨。
那個人類男孩又出現了,這次帶著一條肥嫩嫩的魚。
要不是他餓壞了,不然才不會耐不住性子搶下那條魚。
不過他有將一半的魚還給男孩。等男孩吃下魚後,男孩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他記得那是人類表達友好的表情。
他瞪著水面上的倒影,試著模仿男孩的表情,嘴角上揚,露出牙齒,結果他看到一個表情抽搐的龍。
太蠢了。他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就像他剛吞了一條鰻魚一樣。明明對方笑得那樣有趣,為什麼他卻這樣滑稽?
他搖搖頭,退離了水旁,但他在湖水旁徘徊幾回後,最後還是選擇繼續朝湖水的魚作鬼臉。
不知道那人類男孩哪來與他建立了友好關係的想法。只不過是幾條魚,以為就能收買他了?
可笑至極。
這次男孩除了魚還帶了個奇怪的東西來,男孩將那東西綁至他的尾巴,說真的在綁上那東西時,他一度以為自己能再飛起來,當下他展翅衝向天空。
結果失敗了。
男孩離開後,他甩著尾巴,看著那疑似儀器的東西上下張合,最好別在帶除了魚以外的東西過來。
隔天他看到男孩帶著像四足動物身上的坐騎墊出現時,他轉身就逃。
「Toothless──」男孩推著他,試著用那弱不禁風的雙手移動他,「別想偷懶。」
啊──根本不想動。他趴在地上,用綁著奇怪儀器的尾巴趕著男孩。
昨天他跟男孩濕著從湖泊中走出,他可是隻龍,不是一隻魚!天空是在上面,不是下面!誰會蠢到往水裡摔?喔!他忘了!除了這個人類以外!
對了,Toothless是男孩幫他取的名字,據說是沒牙的意思。為什麼要叫他沒牙?當男孩給他取這名字時,他還故意張大嘴巴對著男孩低吼,希望這個蠢人類看清楚,他想人類的眼睛一定是太小了,不然怎會沒看到他嘴裡那幾排鋒利的牙齒。
「放心,我已經抓到訣竅了!」男孩晃到他的眼前,希望黑龍直視著自己。
是啊,我非常得懷疑。
雖然如此抱怨,他還是側下身,讓男孩笨拙的爬上他的背。
你最好別再把我摔入水裡,你知道耳朵進水有多難受嗎?記住!不要抓著我的耳朵,會痛!還有啊!明明飛得好好的幹麼忽然切換──他抖了抖翅膀,將雙翼張開,吸了一口氣後,躍身進入了藍空中。
結果那天他還是濕的從湖裡走出。
男孩──Hiccup──是個奇怪的人類。其他人類選擇獵捕他,或看到他就找掩護躲起來,但Hiccup選擇跟他說話,明明知道他不會回答──應該說不想回應,Hiccup還是跟他說有關自己的事情,例如男孩的名字,Hiccup,不是什麼偉大的名字,但也不是最糟的,因為人類相信蠢名字可以驅趕惡魔──雖然他不知道惡魔是怎樣的生物,反正不可能是龍,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他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麼Hiccup給他取Toothless這個蠢名字的原因,平安用。
他們所在的島嶼:Berk Island(博克島),是個北方的小島,一年有九個月都埋沒在白雪裡。博克島的土壤有些硬,所以種植的農作物也跟著很硬,當冬天降臨後,人類會以出海獵捕魚類為生──雖然他沒吃過人類種植的草,不過這裡魚真的很美味。
然後是男孩的父親──男孩唯一的親人,一個英勇又偉大的維京戰士。Hiccup以他的父親為傲,但對方對男孩的期望卻很低,Hiccup說他的出生一定讓他的父親很失望,因為他並不是個強壯的維京人,而是個會說話、會走路的魚骨頭──嗯,形容的真好。雖然他沒看過自己的父親,因為他的父親在他還是顆蛋的時候就死了,但也許自己的父親就跟Hiccup的一樣英勇、偉大──當然,除了那比女性人類毛髮還長的辮子鬍。
再來是其他的人類小孩,Snotlout (鼻涕粗)、Ruffnut (暴芙那特)、Tuffnut (悍夫那特)雙胞胎、Fishlegs (魚腳司)跟Astrid (亞絲翠)。嗯,都是一堆怪名字,看來那個惡魔真的很可怕。
Hiccup總是那說個不停的一方,而他總是安靜的聆聽著,有時他還會發出呼嚕聲做回應。
另外人類真是個在奇怪的生物,眼睛還會漏水。
第一次發現時是在某次再一次的飛行失敗,再一次,沒錯。原本飛得好好的,卻不知怎地忽然失去平衡往一邊斜倒兒去,雖然他們起飛後的高度不高,他的腳綁著繩子,所以被限制在原處,但背上的Hiccup卻飛了出去。他看著男孩撲向樹幹,咚了一聲巨響,正重臉部,光看就覺得很痛。
抖掉一身的土後,他看著扶腰爬起的Hiccup走了過來,Hiccup臉上的眼睛鼻子嘴巴揪成一團,看起來有點好笑,那時他第一次看到男孩的眼睛漏出水,雖然不多,但他舔了那些從眼角流出的透明液體。鹹鹹的,就跟魚一樣,還挺好吃的,於是他又多舔了一口,然後又是幾口。
「哇喔!夠了!夠了!」Hiccup揮舞著雙手,阻止了黑龍,他舉起袖子抹去臉上的水跡。
看著那男孩變紅的眼睛他感到不解,但男孩撫摸他的臉說道:「謝了。」
他睜大眼睛的看著男孩,然後嘴角微微上揚。
自然地。
他們第一次不靠繩索成功脫離地表飛行後,他們停留在一塊豎立在海上的巨岩上。起初看到Hiccup緊盯著那張畫滿尾翼圖案的紙,他翻了白眼,忽然覺得飛行真不是個好主意。還好事後一切都發展得很順利,除了有點的火焰介入外。
回程前,Hiccup站在面對大海的懸崖前,張開雙臂,感受迎面而來的海風。
「飛行,就跟墜落一樣。」他聽到男孩踢起腳在原地打轉時如此說道。
他用頭撞了一下男孩,警告對方的危險行為,要是這時風忽然轉向了,可是會掉下去的。
「嘿!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因為我有你在!」 Hiccup雙手圍著他的頸部,將額頭靠著他的嘴角,大笑著。
最好是。他別開頭,試著不去面對Hiccup,明明男孩的臉並沒有漏水,他卻想舔,真奇怪。
夾帶冬天氣息的冷風迎面吹向他們,Hiccup忍不住縮起肩膀搓了搓手臂,他在心裡唸著人類真沒用,但還是舉起單邊翅膀替男孩遮蔽有些寒冷的海風。
然後男孩一直害怕的事發生了。
那天他正抬頭看著太陽,已經過了中午許久,還不見男孩的出現。他才想著今天的Hiccup還真慢時,就聽到男孩的聲音,他以為是錯覺,但他當機立斷爬出峽谷,直往人類的村莊奔去。而事實證明他沒聽錯,那正是Hiccup的聲音。
他衝入人類作為競技場的籠子,把Hiccup從紅龍爪下救出。才剛解除危機,Hiccup就要他點快走。他不想離開,但就算他想離開,也已經太遲了。人類一看到他就一湧而上想捉拿他。
帶領這些人類的是位巨漢,他認得那個人類──人類的領袖,最危險、最難纏的人類,殺死眾多龍族的人類!
得在被殺之前先殺了對方。他張大嘴準被咬斷對方的頭時,Hiccup阻止了他。
「別!」
他回頭看向Hiccup,然後他知道了,這個巨漢是Hiccup的父親。
之後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許多人類撲向他,將他上鎖鍊跟繩索,一個接一個地合力把他拖入牢房裡。
他知道人類會怎麼對待抓到的龍,但他什麼都不在乎了,他一直看著Hiccup,男孩的臉又漏水了,他想過去舔男孩的臉,但他實在爬不起來,結果水滴了滿地,他只能無力的看著。接著他被人類拖進了黑牢中,看著Hiccup濕著臉消失在牢門後。
在黑暗中,他盯著那細小的門縫,等著它在一度開啟,他知道男孩會在另一端等著他,等著他舔那溼答答的臉,所以他緊盯著黑暗中唯一的光線,等著牢門再度開啟,這次他一定會舔乾男孩的臉。
不──他看到Hiccup從他的背上滑落,直往底下的火海墜去。不!
他翻過身,拼了命拍打翅膀向下朝已失去意識的Hiccup衝去,他在進入火焰前用翅膀緊緊包住男孩,那止不住躍動的心跳聲從男孩的胸口傳出,緩慢地與他的心跳重疊──
然後同步。
他閉起了眼睛,背部朝下,任由火焰吞沒他。
火焰消失了,只剩下白色覆蓋他的視線。那時他感覺自己背著Hiccup穿過了雲層,翱翔在片地白雲之上。
奇怪的是,這時候的他想起母親的話。
他笑了。
墜落,真的就跟飛行一樣。
來了很多人類,都為了看看Hiccup。
自龍島回來後,每天都這樣過著,有許多人來看Hiccup,跟Hiccup的父親說了一些話後就一個接一個離開,而他只要有其他人類在屋子裡他都會爬梁柱上,躲在黑暗中。
有些人會用好奇的眼光偷看他,但又不敢瞄太久地把頭目光調開,這倒讓他很滿意,看來人類還是怕他的。
每當訪客離開後,Hiccup的父親會坐在床旁,看著男孩嘆息。終究,巨漢也離開了房子,剩下他與躺在床上的Hiccup。
他從梁柱下來,來到床邊,他低下頭,用鼻尖推著Hiccup。吶,別再睡了。我們還得繼續練習飛行,別以為贏了綠色死神就行了,你的飛行技術還有待加強。
床上的人一動也不動,眼睛緊閉著,呼吸有些薄弱,一點都不適合男孩。他又推了一下,然後又一下,Hiccup依然沒有反應。
水滴滴上了男孩的臉上,他以為下雨了,結果不是,是他──他的臉在漏水。他一定是病了,不然臉怎會跟人類的一樣漏水?他舔了一口,鹹鹹的,苦苦的,嘗起來一點都不像魚,一點都不好吃。
別想偷懶。他把鼻子從Hiccup臉上移開,將頭靠在枕頭旁,耳朵低垂著,我會記下來的。
他將身體捲曲在床邊,將殘缺的尾翼貼在Hiccup胸口的手掌上。聽著男孩的心跳聲,他閉起了眼睛。
等Hiccup醒了後,他想帶男孩到他的島嶼上,不像博克島這邊,終年都沉在濃霧中。龍島不會下雪,但卻經常下雨,也許到時候他可以幫男孩遮雨。
雖然龍島海域的魚沒有博克島的肥美,但他們那有螃蟹
他盯著尾翼旁的小手,想著也許他可以弄隻螃蟹給男孩嚐嚐,咬起來脆脆的,不知道男孩會不會喜歡。喔!他必須小心,記得小時候被隻螃蟹夾住鼻子,讓他痛得尖叫,甩都甩不掉,如果男孩被鉗子夾著應該會叫得很淒慘。
聽著男孩的心跳,他緩緩地閉起眼。
這時,男孩的手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