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1-20

Unlight - Tic Tac Toe(井字遊戲) - 05 (柯布朗)(完)

X– 柯布

不在。
柯布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路過的人因為他擋路而瞄了他一眼,他當然馬上瞪了回去,令原本那些感到好奇的路人們連吭都不敢吭聲地低頭避開視線。
柯布看著手裡那隻被布朗寧退還的戒指,搞什麼,那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更搞不懂布朗寧在氣些什麼。
他咬著菸深呼吸,沒注意到自己正原地跺著腳,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上樓回去處理未完成的事還是去追布朗寧,他又氣又無奈,這時布朗寧該在家休息而不是這樣帶傷在外,還跑到他這動什麼肝火。
即使他很清楚這前因後果是因為他的戒指。
布朗寧鬧什麼脾氣,而他為什麼就拉不下臉道歉或說句關心話。
明明布朗寧會受傷就不是他的錯,是那個笨蛋自己要介入幫派糾紛。
──明明就不是他的錯。
如果現在腳下有個鐵罐,他一定馬上奮力把罐子踢飛。
最後柯布把戒指收入口袋中,又突然想到什麼似地查看手腕上的錶,這個時候那東西應該有送到布朗寧手上。
他搞不懂自己幹什麼費勁心力叫人把那輛破車吊出山谷,還命人把車修好。
不就是輛便宜、寒酸的金龜車,大可趁這機會讓布朗寧換輛車。但當布朗寧躺在病床上,他在從布朗寧身上搜出的物品裡見到那討人厭的布偶,他就無法置之不理。
昨天他去件布朗寧本是為了把車鑰匙還給主人,誰知見到本人後他又失控了,他該是讓布朗寧養傷休息,而不是像個毛未長齊的青少年控制不了自己下半身。
他想著今早發生的事,不自主抓起頭。
他在布朗寧的身旁醒來,見布朗寧臉無血色使他翻起被子查看偵探身上傷口,他一直認為男人身上的傷疤是種戰績,但見到看得出手術縫針的疤痕卻感覺其醜陋無比。
他下床撿取地上的衣服,他在看到串在項鍊上的戒指時停止穿衣的動作,他回頭看了一眼側躺在枕上人,下一秒他開始著手取下鍊中的戒指。他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在布朗寧的無名指上,確定沒把人弄醒,他滑了那隻比指徑還大的戒指。
這樣他就有理由回來取他的戒指。
不管他與布朗寧背馳而行多遠,他都能再回頭。
在他離去前,他貼近懸在關節下的銀戒。
抓頭的動作停止,那時的他似乎想說些什麼?
這時一陣鐘聲鳴響。
柯布抬頭跟著行走的路人們看向某個方向,在對街的不遠處有座教堂,一對鋼完婚的新人手牽手步出教堂,新郎步下教堂門前的台階時牽起新娘的手,他如虔誠的信徒低下了頭。
在柯布的眼裡那對新人像白色的殘影描繪不出輪廓,相對地,那對新人被布朗寧與他取代。
──到底是誰始終無法放手?
──到底又是誰私心斷不了牽絆?
柯布沒有目睹接下來發生來的事,因為他已經轉身往某個方向前進。



O – 布朗寧

「喂!」
布朗寧不知道自己在車裡坐了多久,直到有人敲了車頂才懵然抬頭,他不知道自己會預想來者何人,但萬萬沒想到會是柯布。
「進去。」
柯布直接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布朗寧在還搞不清楚狀況下就被柯布擠到副駕駛座上。
「 要去哪?!」布朗寧大喊,柯布無視他發動汽車引擎,油門踩了將車開出車庫。
綁架?還是戒指一事他把柯布惹毛了?在得不到答案下只能亂猜的布朗寧縮在副駕駛座上。車外的街道景色似曾相識,柯布是要把他帶到他的組織據點問罪嗎?
眼見他稍早前才落荒而逃的定點越來越近,讓他緊張猛吞口水,但車子開過某扇不起眼的前門,正當他感覺莫名其妙時,柯布踩煞車迫使金龜車停駛。
布朗寧看了窗外,發現柯布將車停在某棟教堂大門前。從一地被踩過的花瓣來看,這裡不久前才剛舉行過一場婚禮。
他跟著柯布下車,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柯布拉進教堂,這下滿肚子的莫名其妙瞬間轉為不好的預感,他想轉身逃卻比不過柯布的力氣往教堂裡頭拖。
「等等!如果是戒指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錯了。」
柯布沒回答他,布朗寧扳不開手腕上的手指,腳拖著地上的紅毯堆起一波波的皺褶,布朗寧險些被紅毯絆倒,留下來整理禮堂的人每個都看得目睜口呆。
「拜託!」拜託......不是現在。
他與柯布糾纏了快兩年,回想起來他們總是鬧出一堆荒唐事,但從沒被搞得如此窘境。
他不確自己是無意還是刻意忽視,只要柯布進一步他就退一步,等柯布退讓時他卻又追了上去,一前一後的,像是在玩井字遊戲。
O X O X。不管誰先誰後,最終總會和局,會有如此的結果也是因為他們始終都延著感情的邊線走。
他絕對不會去承認,所以柯布也不該越線。他已經陷得夠深了,如果柯布比他先承認了這份感情,那他注定是輸的那方。
所以他不能妥協。
「柯布!」布朗寧呼喊,他被拖到禮台前,柯布擋在出口的方向,左右沒有他路下,布朗寧發現自己已經無處可逃了。
他看著柯布當著他的面單膝跪地,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布朗寧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柯布的手插入西裝外套口袋裡看似要取出某物。
絕不。
布朗寧舉手摀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看到柯布的張開嘴巴說。



布朗寧以臉頰朝下的姿勢睜開眼,他的臉部肌肉因為身體重量的擠壓下扭曲。
他從地上爬起來,他揉著後頸,讓頭靠在身後沙發的椅墊上,這一翻扭到了脖子。他的模樣滑稽,脖子上的銀鍊掛在耳朵上,他將項鍊滑定位,一枚銀戒懸在食指與姆指之間。
他看著串在項鍊上的戒指,抓了抓頭才把戒指塞入襯衫底下,開始彎身拾起散落一地的紙張,他的臉頰上浮出顯而可見的血色。
看了牆上時鐘的時間,他與委託人約的時間快到了,他拉起公事包開始塞桌上的文件。確定東西都帶上後,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跟帽子,走出事務所去見這次的委託人。

2015-01-16

Marvel - The Little Iron-man 1-1 發明家 (重寫)

我要說的故事發生在我們皆知但又有點不一樣的世界,工業改革的時代,蒸氣的時代。

人們著迷於替代人力的新能源,機械、齒輪只是個開端,「科學」並非是個新名詞,卻對人們來說依然奇妙如童話裡的魔法。

故事的背景並不是個和平的年代,國與國之間常發生大小戰事,只要誰掌握了最新的科技,誰就是贏家。已經沒人知道戰爭的起因,有人說是為了保護國土不被他國侵佔,又也許只是為了在工業改革的時代突顯出自己國家的優越性,為此,各國招攬許多的發明家開發軍用武器。

我們的故事起於一位發明家霍華‧史塔克。自霍華收到國家的召集令後,他便花許多的時間在工作室裡,想在離開前為兒子安東尼做個可以作為玩伴的機器人。

身為一個父親,霍華看得出安東尼是位特別的孩子,被母親小名東尼的兒子比起同年齡的孩子還聰明,也使他在學校裡常被其他的孩子欺負。要不是老管家老賈看不過去,向主人跟夫人瑪莉亞報告,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沒兩三天便髒著衣服或磨破衣袖回家,不走大門卻從廚房的後門溜進家就為了不讓父母撞見自己被欺凌後的模樣。

霍華知道自己不是位稱職的父親,這幾年不穩定的政局一直讓他無法陪在兒子身邊,以至於除了一家三口共餐外沒有其他的父子時間。隨著兒子的成長,霍華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跟已經十歲的東尼相處,他看得出兒子對他的敬仰,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在塞滿各種半成品而變得難以行走的工房裡,霍華的工作室裡掛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大多都是還未能看出型體的機构件,有些是為了方便隨手取得而懸置的工具,連牆壁上都貼滿了提醒自己進度的設計草圖。

眼見戰爭隨時都可能會爆發,霍華連夜加緊趕工,他只想留樣特別東西給兒子,因為連他不知道都不知道後線的他是否能平安歸來。

「你不只是個機器人,你是鐵人,所向無敵的鐵人。」霍爾對眼前那具近乎快完成的機器人說。

鐵人是個全身銀灰色的機器人,必須定期上發條才能維持動能。他的身體並非笨重,為了讓身體可以自由旋轉,鐵人的身上有超出玩具該有關節點,他還有一雙不會發生頭重腳輕的大腳。鐵人的胸殼底下有顆發光的核心,鑲在心臟前的是個經過切工處裡過的圓形藍色水晶石,隨著光漸暗漸亮下透出藍光。

儘管鐵人的外觀只是個精緻的玩具機器人,霍華在鐵人身上裝了他所開發的機器智慧。

理論上,鐵人有自我學習的能力。

理論上,鐵人不只能接收訊息,依指令做出回應,隨著與人相處後,鐵人會開發出自己的意識、知識和自覺.....等等人類所擁有的感官認知能力。

但這只是理論,還在未實驗的前無古人階段,但如果成功了,那必定是科技的大躍進。

事實上,霍華的理論必定失敗,因為機器(數年後被人稱為計算機)要進入人工智慧的領域還需要數年的時間,但霍華在製作鐵人的這段時間裡,他不時跟還是零件的鐵人說話,誰也沒想到霍華身為發明家卻有著相信精靈的童心,也許正因為如此,鐵人在完成前就有了生命。

他跟鐵人說有關東尼的事,因為夫人瑪利亞的期望,東尼在六歲便開始學彈鋼琴,所幸東尼有一雙靈巧的手。每當兩點半的下午茶時間一過,東尼就會有兩小時的鋼琴課,這時霍華會停止手邊的作業聽從工作室上方傳來的鋼琴旋律,不管手邊的作業多繁雜、再精密,霍華都會為了東尼放下手上的工具。

最後霍華花了三個月才完成鐵人,一完成他便等不及想讓東尼看鐵人。

他把裝在紅色箱子裡的鐵人離開設置在家宅底下的工作室,瑪莉亞帶著東尼正等著他發表這些日子努力的成果。只不過當他在老賈的陪同下,在家人面前面打開箱子時,他的妻兒卻對見到鐵人有了兩極的反應。

「東尼,這是鐵人。」霍華將鐵人的發條交給東尼,「而這是喚醒他的鑰匙。」

「鐵人?但它是那麼地小,甚至比我還小。」東尼滿眼驚奇地抬頭。

「那麼你可以叫他小鐵人。」霍華露出微笑,此刻兒子收到禮物後的歡喜表情正是他想看的。

霍華向後退開讓東尼可以接近躺在箱子裡的鐵人,瑪莉亞將霍華拉到一旁。

「它……」瑪莉亞回頭看了兒子手裡的鐵人後改口,「他是個……機器人?」

「別擔心,鐵人是兒童玩具,完全安全。」

但瑪莉亞並不這麼認為。

「你忙了這麼久就只是為你兒子做了個機器人?」她的語中盡是難以置信,「經過這幾天東尼在學校發生的事,現在他需要的是他的父親,而不是什麼玩具機器人──」

在瑪莉亞還未能道出她對近日霍華不相陪兒子的不滿前東尼幫鐵人上了發條,鐵人全身上下的齒輪轉動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瑪莉亞的畏懼、霍華的期盼與東尼的欣喜下,鐵人眼上作為眼皮的扇片向上彈開。鐵人調適焦距後,他抬頭端視面前的人。那是鐵人第一次見到東尼,面前的這位人類男孩,黑髮與藍眼,跪坐在地時時剛好與他同高。

霍華走到東尼身旁,手落在兒子的肩上。

「嘿,東尼,你怎不帶鐵人去彈鋼琴?」

東尼聽了父親的話後點頭。他站了起來,等著鐵人還在適應自身重心,笨拙地地步跟著他走到鋼琴旁,有花了一些時間才攀上鋼琴的座椅,坐在東尼身旁。

「這是鋼琴。」東尼現場當起老師按了幾下黑白按鍵,使鋼琴發出陣陣弦聲,「這些是鋼琴鍵盤,你來彈彈看。」

鐵人先是看了自己的手,包含姆指在內,四隻扁平的金屬手指,他豎起起中一隻手指,模仿東尼按在白色的鍵上。一股震動透過鐵人的身體裡,鋼琴聲與鐵人的體內的齒輪起了某種共鳴。

「這是音樂。」東尼對鐵人說。

鐵人看著那隻停留在鍵盤上的手指,那是他第一次觸碰到音樂,在他一直不停在刷新的認知裡,音樂是個不可思議的東西。

東尼抬起頭,霍華不知何時出來到他們的身後,他對東尼點頭,東尼將雙手都放上了鋼琴鍵上。

接著東尼開始演奏。

東尼的動作非常地輕,一點都不像在按著鍵盤彈奏,反而像在撫摸著鋼琴。鐵人的胸膛跟著那些上下起伏的鍵盤開始震動,出自東尼手指的那首音樂與他體內的齒輪聲開始合唱。很快鐵人認出東尼演奏的旋律,那正是每天使作業中的霍華(創造者)停下手邊工作的那首旋律。

鐵人將視線從霍華轉到東尼身上,男孩的唇角微微上揚,那個表情,幾天後鐵人才知道那叫作微笑。

暮光透過白色的布簾。不知道是因為琴音,還是霍華搭在東尼肩上的手掌,柔光下的這一幕讓鐵人久久無法轉移目光。

2015-01-06

DC - My Superhero Housemate 18

18

夕陽下,他坐在家門前階梯上等著父親歸來,一瓶冰涼檸檬水被母親擺在他的身旁。
等待中他看著地上的影子,屋頂上發出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隨著風車公雞像拿不定主意隨風左右搖擺,也許他該幫風車上點油,他才這麼想時父親強納生便開著小卡車進入自家的院子。
父親下車時先是以張嘴啞口的模樣看看他,再回頭看那片平整如金黃色地毯的農地,他了解父親的驚訝,因為不久前上頭還躺著許多剛割下來的麥草捲。肯特家雖有種植玉米,但他們還是與大部份堪薩斯州的農家一樣以產麥穀為主,所以秋天最為繁忙。
「我看到你把麥草堆入倉庫了。」強納生摘下頭上的棒球帽撥了瀏海。
他轉著手裡的一束麥秸,對於父親的問題他以笑容回應。
父親走向他,跟他一起坐在門前階梯上,「你這一趟出去可真是久,你媽跟我都以為你只是去一趟印度,結果我們收到你從中東寄來的明信片時嚇了一大跳。」
「我原本是打算先回來一趟,但我又很怕自己改變心意就先先斬後奏了。」
他幫父親到了一杯冰檸檬水,但父親接過裝了冰塊的水杯後沒喝一口水便擺到一旁放著。
「天下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平安,但父母更希望孩子能走自己人生的道路。」父親問,「所以你找到你在找的東西了嗎?你在那一待就是兩年。」
「這個嘛.....」他猶豫了一陣才繼續,「爸,我會想去伊拉克是因為我在印度時遇到一個人。」說著腦海又浮起那人的臉,這讓他不自覺地笑了,「說來話長,他還真算是個蠻有趣的傢伙。」
爸看著他,等著他繼續。
「雖然印度的扒手沒比歐洲的多,但也屢見不鮮。小偷、騙子、乞丐,他們大多都挑觀光客下手,特別是當你有著一副不是印度籍的臉,擺明就是跟他們說這裡來了個傻大爺。」他補了一句,「對了,還有猴子。」
父親大概被他搞糊塗了,他也不再拐彎抹角。
「我不只被偷,還成了冤大頭。扒我的人不是印度當地人,黑髮藍眼,要說是亞裔美籍又帶點英國腔。
「我一進市場就被商人們熱情推銷商品,擁擠的一條街,花、香料、衣服、藝術品、現榨果汁,光是為了看每樣送到眼前為了讓我過目的商品,頭都暈了。
「最後我在印度煎饼的攤子前停來,濃郁的馬鈴薯羊肉燴咖哩醬,光是看就流口水,更別說是攤子前排起的人陣。等我終於拿到我的份,我問總共多少時,周遭的店家都跑來跟我索款。結果一陣比手畫腳後我才知道我多了個到處幫我買食物的『朋友』。
「店家幫我指出我的那個朋友,那人在數尺外的人群中,戴著墨鏡朝我的方向揮揮手,感覺莫名其妙時我也發現我的錢包給人扒了。」
父親聽了大笑,「憑你的個性不可能就此作罷吧?」
「還好我把大部分的旅遊金分收在衣服暗袋裡,我擺脫那些店家後當然上前抓人,結果那傢伙看到我時嚇了一大跳,因為我手裡多了更多要給他的食物。大概沒想到會剛見面的陌生人會幫他,他還咬了我一口。」
「他咬你?」
父親笑了,他也跟著笑了一會。
「至少我相信那人的本質並不壞,並非自願以行竊為生。」他說。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他偷來的食物幾乎都分給了孩童,自己只留了一顆我後來給他的馬鈴薯。之後我就跟著他走,他一直說他沒錢賠我,也沒東西可以還,因為食物都被吃了。」她把手按在肚子上捏了捏,惹來父親的一陣大笑。
他繼續,「他又他說從小偷倒大,他因為偷東西被裝桶海運到印度,就這樣繼續偷下去也許可以換得免費的船票回美國。我問他為什麼非得繼續行竊?怎不藉此重新開始?他反問我他要如何重新開始?這個世界對他失望,他已注定這輩子得當個小偷。」
「而你同意?」
「怎麼可能。」
「我跟他跟到他的過夜處,一間四層樓公寓的屋頂,因為印度氣候炎熱,晚間時間還算挺涼爽。他大概看注定擺脫不了我改用言語刺激我,說我沒看過戰爭,我不知道飢餓的恐怖,可知那些必須以行竊求生的罪犯是活在什麼樣的火坑中?而那只是踏入人間地獄的第一步。就因為他的那一句話,我才決定要去東歐。」他輕呵一聲,「想想我當時還真該問他可知道農夫耕田所流下的每一滴血汗。」
「後來他嫌我煩,就翻過身說累了要睡了。隔天天還沒亮時,我聽到他醒來還去翻我的行李,我裝睡,最後讓他走。我以為他又扒我的錢,結果他留給我一個紙條。他寫:你實在太囉嗦了,所以決定不當小偷了。」
「真是個有趣的傢伙。」父親在他身旁說。
「是啊。」
他看著太陽漸漸西下,這他想起那天那個小偷坐在屋頂的邊緣,照著橘黃色的夕陽,那一幕讓他看了有點走神。
如果眼神是一個人的本質靈魂,那他相信那對藍眼睛的主人深信著人性中的善意。
還有──
突然天空傳來一陣硬物絞碎的聲音,聲音大到感覺頭頂的那片天空都快裂開了,他嚇了一跳,但父親強納生卻不為巨響所動。
哈利。他嘆息。
他起身,「爸,抱歉了,在我救世界前我得先去就我的廚房,不然某人會謀殺我。」
「別急,人生還長呢。」父親在他憑空消失後說道。
肯特家屋簷上的風車公雞繼續擺動著。



被刺耳的絞碎聲吵醒的克拉克步出房間,他在廚房發現哈利,他的房友彎腰在那台看似昂貴的咖啡機前,不知道在忙什麼。
「你在幹什麼?」克拉克問,他注意到那隻因他受傷的手手腕向下折彎。
「我看起來在做什麼?」哈利頂著凌亂的金髮回頭白了他一眼,「當然是在弄杯咖啡喝。」
克拉克上前接過哈利手上的咖啡沖泡把手,用身體把哈利擠開,「讓我來吧。你原本打算弄什麼?」
哈利走出廚房,在外頭說,「黑咖啡。」
克拉克點頭,「一杯黑咖啡馬上來。」
這是克拉克第一次操作咖啡機,但每次幫露易絲跑腿買咖啡時,他站在櫃台後看店員操作咖啡機,久了也知道咖啡機大概該怎麼使用。
他把咖啡粉壓好,沖泡把手架上後再問,「你的手還好吧?」
哈利過一陣後回,「我會活。(I will live.」
克拉克皺眉。我會活?這什麼回答。他把他人生泡的第一杯黑咖啡端出廚房,小心地走到坐在餐桌椅上的哈利身旁,哈利的右手彎曲擺在腿上,手腕處貼著一塊貼布。
克拉克深呼吸後說,「昨天的事我很抱歉,雖然你的手不是我弄傷的,但也是因為我而受傷了,所以如果你有什麼事需要我的幫忙──」
咚、咚、咚。
克拉克盯著踩在腳丫子底下的地板,透過透視能力他看到樓下的女鄰居正拿著掃把,用木柄敲著她的天花板同時也是502的地板,對方表情皺得像是要把天花板戳穿了。
對方又敲了幾聲後,人轉而跑去她家的陽台,扭過頭往樓上大喊,「嘿!樓上的基佬!」
哈利撩了他一眼,克拉克趕緊放下咖啡走到窗旁,大概是因為星期日,街上沒什麼人,克拉克的頭向下,公寓外牆的逃生梯出現金髮挑染粉紅色的頭,一位年輕女孩從樓下的402窗子探出頭。
克拉克朝對方揮了揮手指,「嗨妳在跟我說話嗎?」
「廢話,還有誰比你更像同性戀了?你家的信跑到我這來了。」那人很快又將頭縮回402。
克拉克回頭,端起咖啡的哈利朝他揮了揮手,「大男孩,去撿回來,小心別被她啃了。」
克拉克赤腳跨出窗戶,像是逃生梯負荷他的動量小心地踩著樓梯下樓,這是他第一次使用逃生梯,更別說是用來拜訪鄰居。402的窗戶大開著,一個綠線補夢網掉在開口,他在外頭看不到人,也只好腳底抹抹褲管後進入402。想想,至今克拉克未能與露易絲以外的鄰居交流。
402的房間格局跟502一樣,除了傢俱樣似的不同與物品的多寡外,402可以說是非常地色彩繽紛。
一位穿低腰牛仔褲與黑色無袖背心的女子從廚房走出,她的手裡拿著一個盛了水的鐵桶,從手臂沾上的顏料來看,那應該是洗筆工具。
「其實我跟哈利──我跟我房友並不是妳所想的那種關係。」一見到人克拉克便開始比手畫腳笨拙地解釋,但對方無視他繞到擺滿筆具的工作桌,克拉克看到低腰褲露出的股溝上有個刺青,上頭寫著My Vaginal is NOT for Man。
「你們不是情侶嗎?不然你們怎麼會住在一起?」女子把鐵桶放下。
問得好,這真是個有趣的問題,克拉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女子的鼻子哼了一聲,抓起水彩筆往房間某處比去。「你的信在桌上。」她說。
克拉克朝指向的方向走去,那的餐桌上有個用橡皮筋綁起的巨疊信件,克拉克用手指略翻了信件,廣告、廣告、廣告,一疊的廣告,只有一封是重要的水費帳單。
「有時送信的郵差懶了,一二三樓發完後,五樓的信全塞到我們四樓這。那位搬走的女記者幾乎沒什麼信,你呢,倒是一堆的廣告。」
克拉克發現連有女性化妝品的廣告混在其中,有些店家他連聽都沒聽過,所以這些廣告單更跟他無關。
「啊──我的頭。艾蜜莉,我們還有解酒藥嗎?」
另一名女性住戶從其中一間睡房走出,克拉克不自主看了這位批著絨毛浴衣的女性一眼,那聲音正是昨晚惹起紛爭的其中一人,但見到對方的容貌克拉克發現他的鄰居們竟是對雙胞胎,如果他猜的沒錯,那她就是艾咪。
「我真得不該再喝酒了。」艾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似乎還沒睡醒。
「妳上次也是這麼說。」艾蜜莉回,儘管自己的雙胞胎無視她的回話。
艾咪直接走向克拉克,這讓克拉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退,顯然他擋住了廚房的入口,艾咪直到險些撞到人時才發現到克拉克的存在。
「這是誰?」她回頭問艾蜜莉。
「樓上的鄰居。」艾蜜莉放下筆刷畫筆,用布擦乾淨手後走到她的雙胞胎身旁,這對姐妹一左一右抬起頭瞪著克拉克,克拉克開始退縮,怎麼忽然間他就被包圍了?雙胞胎姊妹越靠越近,已經把他逼到牆邊。
艾蜜莉突然問,「你多高?會修水電嗎?」
「呃?」克拉克看了手裡快被他捏爛的信,他揮揮信件,「我、我想我該走了。這個謝了。」
說完他便逃出402的窗子。
克拉克爬了逃生梯回到502,哈利還坐在餐桌椅上,就跟克拉克離開前一樣。
「你剛才說要為我的手負責?」哈利問。
克拉克有些驚魂未定點了頭。
哈利的手撐著下巴,估計般看著克拉克,最後他說,「我倒有件事需要人幫忙。」

2015-01-01

Unlight - Tic Tac Toe(井字遊戲) - 04 (柯布朗)


O – 布朗寧

布朗寧甩上門後下樓到大馬路上,幾分鐘前他才把戒指丟還給柯布,現在他像亡命似地逃離現場。等他終於步出建築物時他感覺天空在旋轉,以至於他必須用雙手撐著彎曲起的膝蓋,深呼吸想消除暈眩,卻很快發現那只是心跳過快的後遺症。
他愕然回頭看向樓梯口,他聽到有人下樓的聲音,看來有人要把他抓回去問罪,當下他馬上伸手招下一台計程車讓車子把他帶離現場。
在計程車裡,他將臉埋在手掌裡,另一隻手按著腹部,才剛拆線的傷口處正隱約地抽痛著。
別開玩笑了!為什麼整個人的心思要被那傲慢的傢伙搞得亂七八糟。
布朗寧注意到司機用後照鏡偷看他,大概是覺得這個乘客很奇怪,他拉起風衣遮縮起來的脖子縮在後車的角落,只希望能趕快回到他家。
幾分鐘後計程車把布朗寧載回到他的公寓,付錢下車後他站在門口發呆。他看著手裡的家門鑰匙,他猶豫了。他真的要進去嗎?柯布可是把他家當成第二個居所不時造訪,不管是他工作的地方或他家都躲不了柯布。
然後他在公寓的門口被人叫住。
「請問是布朗寧先生嗎?」
被點名的布朗寧抬頭,看到來者時他愣了愣,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位穿藍色制服的青年,對方的手臂袖子上繡著某間宅配公司的標識。
「對,我就是。」布朗寧回答。
「太好了,我按了好久的鈴都沒回應,我還在想該怎麼辦呢。」送貨員拿出夾在腋下的文件板夾,塞向布朗寧,「那麼麻煩布朗寧先生簽收信件。」
信件?布朗寧拿出身份證件作接收動作,把文件板回給對方時交換來一個牛皮紙信封袋,除了收件人的姓名與地址外沒有任何送件人的資料,他用姆指壓鼓起的地方,裡頭裝的某樣硬物使信封有點重量。
他撕開信封把東西倒出來,信封裡放著一把鑰匙。
正確點是把車鑰匙。
確認完所有的程序後,送貨員持筆指向通往公寓後的窄巷說道,「車子就停在後面的車庫。」
布朗寧握緊車鑰匙轉身跑進巷子裡,在那他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
「這怎麼可能.....
在他的停車格上是他的車,那台應該跌入谷底的金龜車。
為了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他開車門坐進發動引擎,直到聽到陣陣引擎聲他才放鬆自己的肩膀。
送貨員問布朗寧確認上有無問題,但他無言以對,送貨員只好聳聳肩後便離開了。
布朗寧的手滑著方向盤的木框,金龜車閃亮地像輛新車,又或者該說是從頭到尾被徹底修繕的舊車。損壞的零件被替換,車裡有新車才會有的味道,連核桃木的方向盤都在發亮,唯一讓他直覺感覺這是他的車是那掛在後照鏡上的狗布偶,那個被柯布嫌說看起來在上吊的吊飾。
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懂。
不像他,柯布討厭這台車,車子上的每一物沒有不被柯布嫌過。
這也許不是最理想的夢想車,但這怎麼說都可是他第一輛用存來的錢所買的車。他在車上吃東西,跟監過夜,他的車可以說是他的第二個家。柯布卻說坐他的車很丟臉,憑他的身份也得要坐進口車,而不是這種座位小家子氣的玩具車。
那就滾下車。他當場指了車窗外要柯布下車。
他忘了那件事是怎麼收尾的,也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在車上大大小小的爭吵在下車後就會忘記了。
柯布曾因為調整座位時踢壞了副駕駛座置物盒的鎖因而跟他大吵了一頓,隔天柯布還背著他派人把鎖頭修好。
就算他沒有要求過,柯布在車上抽菸時也會自己把香菸往窗外伸。
柯布會先敲兩下車頂才拉開車門。連車上的音響音樂都是那傢伙挑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副座已經是某人的專屬位子了,他也已經習慣了柯布彎身橫著頭出現在窗戶框口。
布朗寧將頭叩在方向盤上,金龜車的喇叭鳴了一聲。
他到底在幹什麼。
「……真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