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11

Unlight - Silver Coin - (*1) (柯布朗季)

未滿18請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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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幹什麼?」
「你知道我要什麼。」


Unlight - Silver Coin - 下 (柯布朗季)

想一想還是把某段獨立開來,要找也比較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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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把這喝了。」
那人將塑膠瓶瓶口湊到他的嘴邊,他很想吸取滑過嘴唇的液體,管他是不是毒藥,但他根本沒力氣喝水。大概發現他無法喝水,塑膠瓶口又被移開,直到另一樣東西湊上他的嘴巴。
那是某人的嘴唇。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被吻,直到冰涼的液體進入口腔滑入喉嚨,他才驚覺這人正在用自己的嘴餵他喝水。
那人在餵完水後又退離去取水,這次他希求更多,不只是水,還要別的。嘴巴再次被堵上時,他把舌頭伸了過去,與對方交纏。他沒注意到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餵水了,而是在調情──撇除當下的天時地利。
一切是如此美好,直到他被對方推開。
「你!」他聽到對方說,語氣有點落敗,「你現在還有心情搞這個?」
他聽到對方嘆息,他得意地笑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可以想像對方現在的表情,是無奈?生氣?或甚至是憐愛?
對方不再餵水後便開始著手去解開他身上的繩索,手上的束縛一被解開他便往前倒對方的肩膀上。雖然稱不上溫柔,但那人小心抬起他的頭,他看不到但可以感覺得到對方似乎在察看他。
這個人,是個男人(可惜沒有胸部),比他矮,可能還比他瘦,光是支撐他全身的重量可能就很難移動。但依偎在那個人的身上,腰被對方的手環住撐起,他感到無比安全。
他想,也許他已經死了也說不定。
「你可以走路嗎?」對方問。
他沒回答,但有跟著對方移動而跨步,雖然他很想就這樣躺在對方身上。他讓對方領著路,自己只是基於反射動作跟著走。他們出了牢房,對方大概不知道該走哪好,先是左看右看後才選定方向,他甚至聽到對方小聲地說出:「走這裡好了...」讓他懷疑營救者的可靠性,沒有逃脫計劃嗎?
反正怎樣都總比死在牢房裡好。
為了消除逃脫的緊張感,對方開始說起自己的事,雖然所有的話題都在「我家的那傻小子」上打轉。由此推測,對方十之八九是個父親,又或者是某人名義或非名義上的監護人。
就在他想他們運氣真好還沒被發現時,警鈴響了,看來有人發現他從牢房裡消失了。
「該死!我們得快一點。」對方說,並加快拖行的步伐。
他們進到某個房間,他聽到門被關上鎖上,接著他被拖到某面牆壁,那裡有個開口,似乎是個通道。
「聽著,我知道你可能沒辦法,但現在你必須爬進去,這個排氣管會通到甲板。我會到別層去擾亂他們,把人引開,應該能幫你爭取到一些時間,你就趁這機會想辦法下船,不然你就再也沒機會離開了。」對方說。
等他爬進去後,他聽到金屬門被關上的聲音,然後只剩下他拖動身體擠過通道的聲音,看來只能靠自己了。沒多久他便聽到某處傳來槍聲,槍聲斷斷續續延續了一陣,這是好事,代表救他的人還沒被抓到。
在通道裡頭的空氣很差,讓他開始流汗,但也勉強使他可以睜開眼。在黑暗中他開始想著他為什麼會惹上這攤渾水,現在又是如何會在這通道裡像隻蟲子般爬行。他不怪把他塞入這的人,真的,相對的,他很感激對方,光是把他放出牢房就不知道會害他自己惹上多少麻煩。
當他爬到通道的盡頭時,槍聲停了。這不是好現象。從通管爬出後,他在甲板上沒看到任何人,他記得甲板上會有數十名巡邏員定點巡邏,看來應該都被那人所引走了。
站在夜風中他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人沒告訴他到了甲板後的事,他也不敢逗留太久,最後他直接爬過護欄跳進大海裡,現在是夜晚,可以藉由黑暗的優勢隱沒自己。
落水後他游得很慢,因為海水很冰,幾乎快把他的心臟給凍結了。他在海上載沉載浮,緩慢脫離船艇,他不時地回頭查看自己有沒有被發現,直到現在他的運氣都很好,就希望另一邊也無事。
接著他聽到甲板上有聲音,他回頭,剛好目睹上到甲板上的人將某個人向外投入大海中,落下的物體在海面上打起一波水花。
他在海面上飄浮了好一陣子,看著那人的落水處,直到甲板上的燈熄滅才想起自己該游上岸。
這次他不再回頭。



***



看著眼前的建築物冒出團團大火,他陷入自己的思緒中。這些日子來,他經常在回憶過去的事,特別是迪歐與他的對話。
『有沒有想過當我們退休後,我們該做些什麼?』在夕陽下,迪歐問他。
混了這麼多年,他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想結婚生子,到鄉下種菜。』迪歐說。
他笑了。『你?種菜?我看你連鋤頭都不會拿吧。』
『我想當個普通人。我不想讓我的孩子認為自己的爸爸是壞人。』
『壞人?』
『是啊。壞人。就是那些在童話故事書本裡的壞人。』
『像是小紅帽的大野狼跟灰姑娘的後母嗎?』他問。
迪歐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時他才發現養子的神態與他那死去的老友極為相似。果然迪歐是那人的孩子。
『我不想再當壞人了。』
夕陽融化了迪歐的輪廓,使他染上了朦朧的光暈。
『因為,壞人到了故事的最後都死了。』他聽到迪歐如此說。
可是迪歐啊,你並不是壞人,真正的壞人是我。是我害死了你。



「老大,他在這。」
布朗寧被人架入某個私人包廂中,路西斯正在裡頭等他。他被路西斯的手下壓住,雙膝跪地,從路西斯臉上的表情可以知道對方很滿意現在這個結果。
路西斯是個外表斯文的生意人,是除了布朗寧外,另一個下任Prime One二當家的候選人。大家都看好他能當上Prime One二當家,連布朗寧都認為路西斯會比他還適合這位子,更別說他根本沒那種對權勢的慾望。可是自從上任二當家在敵陣火拼下身亡後,至經一年多了都沒人去補那職缺,窗口都開了這麼很久,但沒人知道Prime One的老大在想些什麼。
路西斯推著鼻樑上的眼鏡,蹲下與布朗寧平視,用手掌拍了他的臉頰,「大衛!大衛、大衛……你這幾天變得很不乖呢。」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總是很調皮的。」布朗寧回答,要不是彼此都因為過去的歷史而多少了解對方,不知者還以為他們在談論氣候這種日常對話。
「畢竟你是大衛布朗寧,我還能說些什麼呢?你說對吧?」最後的問題是路西斯問在場的手下們,他們每個都抖著肩膀,笑的很滑稽。
路西斯點著手上的雪茄,甩掉火柴端的火後問:「33個據點,不是被炸就是半毀。你就這麼恨我嗎?」
「是你自己的敵人太多,別把矛頭轉到我這。」
「我知道是你幹的,就只有你會在動手前要所有人先離開,就只有你會好人到不會去傷害其他人,你那連動物都不願意傷害,可憐到氾濫的慈悲心。但我不了解的是,為什麼每當你離開沒多久,條子就接著找上門來。你有跟警方勾結嗎?要是老大聽到這消息可不會高興的唷。」
布朗寧呵了一聲,「老大?你的手下都稱你老大了,你的眼裡還有我們的頭頭嗎?」
路西斯的額頭冒起了青筋,手上的雪茄被他捏斷,掉了一截在地上,他踩著那截雪茄,眼神變得極為冰冷。
「布朗寧,為什麼你要炸掉我的餐廳?」路西斯放慢速度,咬字清楚地問。
「我不喜歡那,伙食太差。」
「我的妓院?」
「服務太爛。」
「我的汽車旅館?」
「地點太偏僻。」
「我操!」
路西斯捏緊拳頭,用戴著金戒指的拳頭朝布朗寧臉部揮去,光是一拳便將布朗寧打倒在地上。布朗寧落地後又被路西斯的手下拖了起來。有血的味道,鼻子吸了吸,布朗寧確定自己流鼻血了。
「你可別忘了現在是你在我手裡,是我的婊子!」路西斯擰起布朗寧的頭髮,要布朗寧抬頭面對他,「現在,告訴我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的?有什麼話想要我幫你刻在墓碑上?」
「為什麼你要把他們殺了?」布朗寧說。
「你說的是你那票手下?」
路西斯的手一揮,像甩去髒東西將布朗寧放開。
「如果你要的是我的人頭,那麼就只要針對我下手,為什麼又要殺光他們?」布朗寧說。
「你現在可了解失去他人的感覺了?」路西斯看著布朗寧,「嘿!我不是惹起所有事端的人。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兩年前,是你殺了我的哥哥,還讓他背上叛徒的黑鍋,更讓他的死無葬身之地。」
布朗寧睜大眼睛瞪著路西斯,這令路西斯十分滿意。
「你真以為沒人知道當年是誰把犯人放了?不過這樣也好,少了我哥,就少一個競爭對手,但是──」路西斯掏出插在腰後的手槍,他拔出彈匣確定內有子彈,「就算我再怎麼討厭他,都還是要有人幫他報仇。就所謂家務事還是得自個處理。」
「你知道我等這天有多久嗎?」路西斯將槍口壓在布朗寧的太陽穴,但後者根本不動於衷,布朗寧頂著無聊的表情,看了就讓他火大,他將槍壓得更緊,噴吐口沫對布朗寧說,「我討厭你。總是漠不關心組織裡的事,但老大卻中意你。操你媽的!你知道我為了爬到現在這個地位付出多少嗎?!」
就在路西斯享受能親手斃了眼前這個眼中釘時,忽然有人闖進房內打斷他們。
「老、老大!」來者驚慌失措的表情惹來不少關注的目光。
「幹什麼?沒看到我在忙嗎?」
「店裡來了個偵探,說是要找布朗寧先生。」
「說他不在。」
「可是──
「不會找個理由把他打發掉啊!啊?一群廢物!我養你們是幹什麼的!?」
回答他的是樓下的咒罵與槍火聲,路西斯使了個眼神,被槍點到的手下掏出傢伙,下樓支援其他兄弟。
「嗯?偵探?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後援呢。」看著手下一個一個走出包廂,路西斯已經可以預見一個滿是槍孔的屍體。
「就算過了一百年,你也不可能成為Prime One的二當家。」布朗寧說。
「你說什麼?」路西斯回頭看著布朗寧,語中滿是怒意。
布朗寧搖頭,「老大要的是一個會用大腦,有計畫的人。」
「那你認為你就是那個人?」路西斯將槍頭指回布朗寧,「什麼會用大腦。這是我聽過最愚蠢的話。組織裡的大小事那老頭子什麼都不知道,還不是都靠著我們這些人幫他做事,他卻一個人躲在後頭自個兒享樂。」
「二當家的事一直沒有決定,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布朗寧忽然問。
路西斯皺眉,不用布朗寧說他當然覺得奇怪,但他等著聽布朗寧想說些什麼。
「老大就是老大。他不可能不知道底下的人在做什麼,狗咬狗,與其自己清理門戶,放著你們去廝殺就好了。真的,我相信你比誰都適合坐上那腐敗的座位,但我想他早知道你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爬上去後總有一天會反咬他一口,所以那不如就以候選人的名義把你限制在他的籠子裡。」
布朗寧發現路西斯的表情變得凝重,於是他深深地嘆息。
「而現在他依然放任不管──」他說,「那就只代表在等我親自動手。」
話一落,布朗寧徒手想奪路西斯手上的槍,後者查覺到他的意圖直接扣下扳機,可惜彈軌偏了,子彈埋入大理石地板上時布朗寧用腋下夾持住路西斯的右手,限制住對方的動作。
路西斯的手下見狀紛紛跑上來想將布朗寧從頭頭身上拉開,事態原本可以朝那發展,但路西斯在布朗寧抓住他時便慌了,手指扣著扳機胡亂開火,布朗寧借此控制路西斯的手,讓槍口對向所有朝他們靠近的人。
並沒有花上多久時間便讓路西斯所有的手下中槍倒下。
很快地彈夾內的子彈被打完,布朗寧趁路西斯還沒搞清楚狀況放開他,滑身躲到房間裡的黑色烤漆三角鋼琴後。 他是可以繼續與路西斯糾纏,但他不擅長動粗,而路西斯雖看起來是個弱書生,他也很清楚對方的體術,所以打帶跑對他來說比較有優勢。
被布朗寧放開的路西斯終於找回一絲理智,但見一地的手下屍體,他又開始尖叫,「出來!你這個膽小鬼!」
布朗寧趁路西斯尋找填補用彈匣時,他放開鋼琴支腳輪子上的卡榫,用身體頂著鋼琴去撞路西斯。等路西斯換好彈匣再次夾舉槍時,剛好被迎面而來的鋼琴撞的正著,他發誓要把布朗寧大卸八塊,但槍口卻對準不到布朗寧。
借助底下的輪子,布朗寧踩足了力,將鋼琴迎擊包廂內足以直觀樓下大廳的玻璃,他聽到響亮的撞擊聲,那玻璃窗被擊碎,接著他隨著鋼琴從二樓跌到樓下的大廳中。
布朗寧重心不穩地從殘骸中起身,順手將沾在身上的木削撥掉。這一摔摔得不輕,使他全身腰痠背痛,還好底下有個墊背的傢伙,倒還不至於摔斷手腳。他打量一下四周,被眼前所看到的景物驚嘆到吹出口哨。看來除了樓上外,樓下也在開派對,大廳裡横屍遍野,處處可以聽得到細小的哀嚎聲,除了他外還有一人站立著。
那人注意到布朗寧,轉身朝向他的方向。
看,那不是今早才見過的暴力偵探嗎?
「嗨。」布朗寧隨手揮了揮手與對方打招呼,「你是怎麼把手銬解開的?」他問。
回答他的是對方的臭臉。柯布的臉上有陰影,根本就是那種被太太拋棄,頹廢酗酒的人才會有的表情。呼,到底是誰把偵探惹火了?
「你把那酒喝了?」布朗寧問。
「喝光了。」柯布回。
「每一滴?」他記得那酒的瓶口還挺窄小的。
「每一滴。」
布朗寧又吹了一聲口哨,這倒令人佩服,那可是酒精濃度超高的烈酒,柯布居然到現在──他看了一旁牆上的時鐘──五小時後還沒倒?
「你不問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柯布問。
布朗寧翻起頸上的衣領,露出小如蟲子般的追蹤器,聳了聳肩,「我不認為條子會就這樣讓我大搖大擺走出警局。」
兩人對視的目光很快因某人的呻吟而轉移。路西斯雖被壓在鋼琴底下,但還苟延殘喘想勾掉落在不遠處的手槍。布朗寧走了上去,彎身將地上的手槍拾起。他查看手上的槍,剩兩顆子彈,剛好。
接著他將槍口指向在鋼琴底下動彈不得的路西斯。
「拜託......讓我走。」路西斯放下身段對布朗寧哀求,想求個饒命不死,「你從不殺人,不是嗎?你討厭麻煩的事,復仇這事太麻煩了,不是嗎?」
「是啊,復仇太麻煩了。」布朗寧說,帶著悲傷的目光微微垂落。
「但我已經是半死之人。」
接著他扣下了扳機。
看著槍口冒出的硝煙,鮮血流至鞋邊,布朗寧聽到柯布從他的正後方問:「開心了嗎?」
「說真的,」布朗寧回頭,眼眶泛淚,莞爾而笑,「我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甚至覺得空虛。」
「警察馬上就要來了。」柯布拿起手機,想撥給莎莉那個女人來清理善後,但回頭之際發現布朗寧舉起手槍,對準著他。
「吶......我累了。」布朗寧用即為疲憊的語氣道。
「你在幹什麼。」柯布將手機放下。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該怎麼樣才能真正脫離組織退休。然後我現在終於想到了。」布朗寧緩緩地抬頭,看著柯布,「你應該也知道吧,好人與壞人的鐵則。每個故事都有自己的結局,但好人到了最後都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而壞人嘛,不是得到應有的報應,就是死了。」
「所以我便開始在想到底該如何退休。黑道火拼,無人生還,死的都是壞人,故事完結。所有人都高興。」布朗寧忽然想到什麼似,接著又說,「啊!對了,都忘了,某個路過的偵探很不幸被波及,誰叫每個故事都得來個小小的悲劇,應觀眾要求嘛。怎樣?你覺得這個故事如何?」
「這是我聽過最糟糕的故事。」柯布說。
「你是這麼認為的嗎?」布朗寧說,手上的槍依然舉起對著柯布。
「我可不希望就這樣被人宣告自己的結局,我寧可創造自己的命運。」
柯布將手插入西裝褲口袋裡,拔出時手裡多了一枚銀幣,作出準備拋硬幣的手勢。
「你要跟我賭一把嗎?」他問。
布朗寧看了那枚銀幣一眼,想起他在對方家中尋找照片時,看到垃圾桶裡作廢的賽馬票,那時他想這人除了愛賭就算了,還沒什麼財運。
「賭?呵。你是我看過最沒賭運的人,你真的願意把自己的命賭在一枚硬幣上嗎?」布朗寧說。
「這可不是普通的硬幣,這是獨立宣言百年紀念硬幣。」
經柯布這麼一提布朗寧才注意到硬幣除了尺寸較大外,正面是女皇頭,背面是展翼老鷹。與一般正面皇宮與背面稻穗的錢幣不同。
但還不都是個硬幣。
不等布朗寧反應,柯布直接拋出銀幣。銀光在空中閃爍,等銀幣落下時,他用手將錢幣接住。
「頭,還是尾?」柯布合緊拳頭問。
布朗寧眉一抬,為被強迫加入這場遊戲中感到不悅。但一見到柯布認真的表情,他也起了些興致。
「你要讓我先選?那麼我賭頭,就跟你賭一顆子彈。」他說,憑他的眼力,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會猜中。
「那我就賭尾。賭你的一個吻。」
「如果你輸了──
布朗寧將擊錘卡定位,手指壓在扳機上,讓準星對上柯布的額頭。
柯布不再多說,他緩緩地張開了手,透過在手指間的縫隙,布朗寧已經看到女王的微笑了,果然,他贏了。
他已經預想到接下將會發生的事,他會彎起手肘,手上的槍將會轉換方向,槍口會移到他的腦門上,然後他會扣下扳機,將一切劃上句點。
因為壞人到了故事的最後都死了。
故事完結。所有人都高興。
但他唯一所沒預想到的是柯布傾斜了半張的手掌,讓那枚銀幣從他手裡滾落。
正面。背面。正面。
最後銀幣躺在兩人腳下的大理石地板上,出現的是老鷹。是背面。
布朗寧眨了眨眼,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輸了?不可能,他明明看到女王,是柯布使詐改變了結果。
「你作弊。」布朗寧抬起頭。
「不,」柯布說,「我只是沒把規則說清楚。」
接著布朗寧持槍的手被往一旁揮去,他被柯布拉了過去,嘴被吻上,他還來不及反應,柯布的舌頭便伸了過來與他交纏。那是侵略性的吻,他嚐到酒味的苦味,柯布的嘴裡還殘留著濃厚的酒香,雖然他對自己的酒量有信心,但柯布的吻讓他有了醉意。
「果然,是你。」柯布退開時說。他想得沒錯,布朗寧就是當年救他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布朗寧轉過頭不與柯布正視。
柯布抬起他的下巴,想再吻他,布朗寧往後退想閃避,但柯布接著逼近,兩人一進一退,直到布朗寧的背壓在梁柱面上,柯布用雙手將布朗寧困住。兩人緊緊的身體相貼,布朗寧感覺到某個硬物在下頭頂著他。
「沒想到我們的偵探大人是個同性戀。」布朗寧開玩笑道。
「不,我對男人一點都沒有興趣。」柯布的語氣轉為低沉,「除了你。是你把我改造成在這個怪物。是你使我無法對女人有反應。所以你必須為此負責。」
布朗寧愣了愣,緊抓著柯布想將其扒開的手頓時鬆開。他不再掙扎,這倒讓柯布臉上浮出訝異的表情,讓他光看就想笑。
「是,我的怪物。」最後他聽到自己以呢喃的方式說道。



兩年前他犯了個錯,他放走某位闖入組織裡的犯人。卻惹來往後的殺身之禍,他的養子因此賠上了自己性命。但他不後悔。因為他深信不管他們作了些什麼,沒有人應該去死。當然,他指的都是好人。
除了現在。
「喂,」布朗寧揮動右手上的手銬,對坐在對面的柯布說,「我要上廁所。」
柯布沒有起身上前幫他解鎖,他抽著菸,彷彿陷入了沉思中。
「還是你要我尿在這?」
布朗寧坐起身,作勢要拉褲頭拉鏈時,柯布才起身幫他解開手銬。
雖然有點生氣,但布朗寧揉著被手銬磨紅的手腕走向廁所。他很清楚逃是沒有用的,要往哪逃他也不知道,況且他是真的想上廁所。
他不知道柯布在想什麼,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知道那傢伙在想什麼,沒把他交給警方就算了,還像現在這樣把他囚禁在家中。用手銬把他限制在沙發處,是要報復嗎?那柯布做到了,因為沙發實在是很難睡,光是一晚捲曲身體縮在稱不上大的雙人沙發椅上,就讓他隔天腰痠背痛一整天。
當然他也有想過房裡的那張雙人床,他問過柯布可以讓他睡床嗎?他是不介意被拴在床上(雖然這對他來說更危險),但柯布有某種潔癖,說什麼只要是穿著衣服的人都別想爬上他的床。
總結以上,柯布就是要他自己脫光光,爬上床等著他來上他。
低級。
布朗寧走進廁所,用腳將門踢上,他拉開拉鍊開始掏傢伙準備上廁所,忽然有人從背後襲擊他。那雙手像蛇滑入他的上衣底下,在他身上游走,有人貼上他的背,不用想也知道是柯布。
布朗寧掙扎地扭動身體,但他越是扭動越是把狀況弄得更糟糕,等柯布終於放開他時,布朗寧彎曲身體,想掩飾大腿褲管上的水跡,他為感到的冰涼怒惱。
操!這個人不只是低級,還是加上無恥的低級。
接著他聽到身後傳來水龍頭被扭開的聲音。一陣水聲中他聽到柯布說,「去把自己弄乾淨。」
幹!
柯布一出廁所,門就被布朗寧用力摔上,他回到沙發椅處,德古拉從他的腳邊走過,他拾起桌上的報紙,開始閱讀,Prime One上了首版。雖然讀過一遍了,他開始掃著字句又讀了起來,廁所裡沒有窗戶所以他不用擔心布朗寧會不見。
過沒多久後他聽到廁所的門被打開的聲音,他抬頭,然後愣住,嘴上的香菸吊在半空中。
布朗寧站在他面前,一絲不掛,連條浴巾都不包,洗完澡沒擦乾的水珠沿著大腿滴到地上,腳下很快積出了小水池。
「我現在要上床睡覺了。」布朗寧說,並朝睡房走去,他所走過的地方印下一塊塊濕腳印。
管他會不會把床弄濕。他今天就是要睡床鋪,他已經受夠沙發了。
布朗寧掀開床單,躺上枕頭,為能平坦的伸展身體而發出滿足的感嘆聲,光是躺在床上就消除了大半疲勞。床啊!你真是神奇的東西。
閉上眼沒多久,布朗寧感覺有人爬上床,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他在心中嘆息,就不能讓他先睡個好覺嗎?
那人的手臂繞過他,扣著他的腰捲了起來,將他往後拉,直到貼上某個溫熱的肉體。
布朗寧慵懶地回過頭,用明知故問的調子問,「你想幹什麼?」
「你知道我要什麼。」柯布說。
(*1)



柯布睜開眼時看到床頭櫃的鬧鐘,1123分,窗外的天色正亮著,他居然睡到快中午,這可真難得,他已經很久沒睡這麼安穩。
一定是因為布朗寧的關係。他想。
他翻過身,想再與布朗寧再來一輪。誰叫這是布朗寧欠他的。沒個十年、二十年,布朗寧都別想從他手中溜走。
但翻身後,他發現的枕邊沒有人。
柯布立即坐起身。快速掃過他的房間,房內很明顯少了一些衣服,沒有布朗寧的蹤影。他雙手抱頭,想怒吼。
該死的你!現在好了,你又把人搞丟了。才剛吃到口的肉,還沒餵飽,你的老二又要寂寞好一陣子。該死的大衛布朗寧!他要把對方上鐵鍊鎖死在他的床上。
柯布的思緒很快被打斷,他好像聽到布朗寧的說話聲,他抬頭凝聽,確定聲音來自於房間外。
他掀被跳下床,衝出房間。當他一跨出房間便看到布朗寧與莎莉坐在自家沙發坐椅組上,布朗寧手裡拿著某個文件。
見房子主人柯布一出現,他們的目光便跟著往下,柯布這才想起自己沒穿衣服。他躲回房間裡,尋找起那些不知道被他丟到何處的衣服。他找到他的褲子,但昨天脫下的上衣不見了,最後他只好再從衣櫥裡翻出另一件襯衫。
等柯布終於再次走出房間,房裡只剩下布朗寧,莎莉不知道去哪了。這時他才注意到布朗寧穿著正是他昨晚脫下的襯衫。
「我以為你趁我睡覺時走了。」柯布看著布朗寧,布朗寧正低頭閱讀手上的文件。
「就算我要走,我也已無歸宿,無家可歸。」布朗寧頭也不抬地回。
柯布走上前,一把將文件搶下,迫使布朗寧抬頭看他。「你待在這。」他說,「哪也別想去。」
見布朗寧怔怔的表情 ,柯布才發覺他剛才所說的話像赤裸裸的告白,於是轉過頭,轉移話題問,「那女人來幹什麼的?」
「說是想請我當顧問。看來我有當偵探的潛力。」布朗寧回,順手拿起桌上裝咖啡的紙杯,飲了一口。
偵探?這裡的偵探可是他,可不是布朗寧。
「他們還說我才是那個壞人。」柯布從桌上的菸盒中取出香菸,用打火機將菸點著。
「有沒有想過,也許在哪個宇宙平行世界裡,我是偵探,而你是黑道?那應該很有趣吧。」布朗寧問。
柯布跌坐上布朗寧旁邊的空位上,朝空中吐出白煙。
「你科幻小說看太多了。」柯布說。重點是這年頭還有誰在讀書的?
柯布翻起桌上的玻璃酒杯,擺在布朗寧在使用的紙杯旁。布朗寧看了皺眉, 這時候喝酒會不會太早了點?但也沒出言阻止對方。對於他們在某個平行宇宙中身分對調這事,他認為極有可能,柯布各種方面上都比他適合當犯罪者。
柯布為自己倒上半杯威士忌後,才從口袋裡拿出他的百年紀念硬幣。他舉起硬幣,讓布朗寧可以仔細看看它。
「你跟我,就跟這硬幣一樣。」柯布將硬幣放在桌上,讓它打轉,「一體兩面。」
布朗寧看著銀幣在桌面上轉著。這次不知道是頭還是尾。在鏡面的銀光中他看到了兩個身影,那是某個平行宇宙的他們。
「不管你跟我誰是偵探誰是黑道,有些事是永遠不會變的。」柯布說。
裡頭的他穿著深色風衣,而柯布穿著一身黑的西裝套中,他們在某個與柯布家布局相似的房間裡。另一個他脫下風衣,坐上同樣的沙發上與另一個柯布並肩坐著。
「一張兩人座沙發。一杯酒,一杯咖啡跟一盒菸。」他聽到柯布如此說道,「以及你跟我。」


2013-10-02

Unlight - Silver Coin - 中 (柯布朗季)

就算眼睛沒被蒙上,他也睜不開眼。從傷口流出的血浸到眼睛後變得乾澀,他們,那些敗類,毒打他後還用他的小刀割花了他的臉,這一刀如果沒傷到眼睛那也稱不上運氣好,因為現在的他也只是苟喘残息,等著死神來帶走他。
已經多久沒進食了?可悲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這船艙中待了多久。也許他會先渴死也說不定。假如真是那樣,早知道他就喝酒喝到傷身傷肝,把死因:渴死刻在墓碑上實在太悲慘了。
想到這他就生氣,而更氣的是他現在根本沒體力動怒,他雙手被反綑在後,那些人為什麼不就殺了他算了?!把他栓在這當出氣筒嗎!?
我操!我操你媽的Prime One!老子要是活著出去,一個也別想逃。他要打斷每一個Prime One的手腳筋,拿他們的頭砸牆直到扯下頭皮為止。他要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撕裂他們的身體,讓他們每一個都後悔被生下來。
在心底咒罵一陣後,他又恢復了平靜,沒辦法,好累,真的好累,為了讓這身皮囊活著而無比疲憊。
如果現在有人要他去死,他會服從那個命令。就這樣放棄,死了。
這時他聽到金屬門被推開的聲音,鐵鏽摩擦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十分悅耳,依腳步聲似乎是單體,是哪個混蛋背著頭頭,想找個沙包發洩?
他感覺到那人朝他走來。終於,他可以解脫了。
誰知道那個人卻用雙手捧起他的頭,摸著他的臉查看他,最後他聽到那人用很細小的聲音對他說:「拜託──別死 ──請你、活著...



***




就一個娼妓來說鳳姐是個十分有個性的人。
她不接11點過後的客人,因為她說灰姑娘到了午夜12點魔法就會消失。但熟人都知道,這女人只想趁熱水在半夜被切斷前來場泡泡浴,所以只要你能找對門,她還是會幫你服務──如果你不嫌棄氣味重到熏鼻的玫瑰花香。
所以鳳姐趕在11點半前回到家,在黑暗中按下電燈開關時,她被燈打出來的人影給嚇著。
「大衛!搞什麼啊!想嚇死我啊!」她驚呼,險些上前用手指去捏人。
接著她發現雖然對方臉上掛著招牌微笑,臉頰與嘴角卻是紅腫,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頓。
「天啊……你又上哪去哪搗蛋了?」鳳姐將肩上的仿真皮包往最近的桌子上一丟,她轉身走進廚房裡從冰箱裡取出一袋冰塊。
返回後,她將布朗寧拉到沙發座椅上,幫他冰敷。忽然布朗寧捧起她的手,拇指撫摸著戴在修長手指上的戒指,問:「戒指,沒看過呢。打哪來的?」
「這個啊。」她翻手看看自己的右手,不知道在欣賞那枚紅寶石小得可憐的戒指還是在看自己的水晶指甲。「某個匿名的陌生人送的。雖然不是什麼名貴鑽石,倒很有品味。」她說。
布朗寧點頭,「是啊,戴在妳手上真是漂亮。」
一聽到讚賞的話,鳳姐便忍不住在向布朗寧展示那隻戴著戒指的手,她忙著擺出各種姿態,卻沒發現到布朗寧看著戒指露出了哀傷的神情。
紅寶石的彩光與某段記憶中的殘影重疊。
『這一次我就能挣夠錢,然後幫鳳姐還債。看,我連結婚戒指都準備好了。我聽說她喜歡紅寶石。』
『告白啦?』
『還沒啦。』
『那麼有把握?』
『嘿!就算被拒絕了也沒關係。只要我幫她把債還清,她就是我的人,到時候我會在她的床邊擺上鮮花,一天一種花,總有她一天會被我感動。』
『這是哪年代的泡妞法?都比你那老子追你娘還落伍。』
『大哥,這你就不懂了,女人就是要這麼追唷。雖然嘴巴上說不要討厭,她們其實最喜歡這招,還愛得要死。看你現在都還沒交到女朋友,你才該學著點。』
傻小子,人都死了,說什麼大話。
「怎麼了?你在想些什麼。」
布朗寧回神後發現鳳姐正在撫摸他的臉,她的指甲刮著他好癢。
「鳳姐,妳知道柯布這個人嗎?」他看著那抹上閃亮唇蜜的雙唇問。
「知道啊,他以前可是我們店裡的常客。」
柯布是──常客?怪了,他怎麼不知道。
「以前?現在不是了嗎?」他問。
鳳姐嘆了一聲,她將手上的冰袋放下,轉身從自己的背包中取出香菸打火機,點了起來,不久房裡升起了一束淡薄的白煙。
「發生了一些事。」她在菸灰缸裡抖掉白灰。
「呦。」雖然他很想問是什麼事,但居然鳳姐只是點到為止,最好也別去追問了。
「聽說他正在找某個人。」
「誰?」
又是一陣吸菸吐氣。
「說是個欠他一命的人。」
「啊,這又是哪個倒楣鬼的事?」
鳳姐將菸擺上菸灰缸上,返回時主動爬上他的腰,用那對超級美乳壓著他,可以說誘惑力十足,對付男人很有一套。
套著紅寶石戒指的手指依著他的胸膛,刮著指甲開始往下滑,手指的主人說,「大衛,你要知道,你們這些男人在乎的都只是那兒的事,如果無法從某些管道得到性愛的滿足,那麼那些無處發洩的慾望就會扭曲到連你都難以想像的地步。」
「聽起來某人陽痿了。」
布朗寧想了想,那就說得通了,如果不舉當然也不會再上妓院。
「為什麼會問起他?」鳳姐問。
布朗寧指了指臉上的傷,「這些就是他弄出來的。」
此話一出,那隻停留在下腹上的手指便僵在原處。
「怎麼了?」這次換布朗寧問。
「寶貝,我不服務被柯布盯上的人,那可是會遭來霉運。」鳳姐從布朗寧的大腿上滑下,起身去拾回那支燒到剩半的香菸。
「我只是來要些冰塊跟看看我們的鳳姐。」布朗寧雙手一攤,裝無辜。
「嘴巴真甜。」她笑著在布朗寧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吻,順便輕捏了他的臉頰一把,這就是為什麼她喜歡布朗寧。
「答應我,別去逗我們的純情王子好嗎?」
這次換布朗寧笑了,「純情?妓院的常客稱得上純情?」
「答應我好嗎?嗯?」
「鳳姐,妳知道我的。」布朗寧將雙手交握,枕於腦後,吸了一口氣,「越是叫我別去摸的東西,我越是想使壞去碰呢。」



從超市採購日常品回來時,柯布發現自家的大門打開著。
他沒鎖門,因為他的名聲糟到沒人敢闖空門,連他的鄰居都不敢上來敲門,但他出門會把大門扣上,可不會故意展開門讓人自由進出。所以眼前的這個門縫絕對是有人故意為他留著,是要告訴主人您有訪客。
他用手指推開門,看到大衛布朗寧坐在他家的沙發椅上,還正與他所養的黑貓對望。
「門沒鎖,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布朗寧說,臉上還頂著還未痊癒的傷,眼窩旁可以看到瘀青。
他將手上裝滿東西的塑膠手提袋放下,轉身拿起擺在櫃上裝飾用的武士刀。
布朗寧沒有爬起來轉身跳窗,反而很淡定地說,「在你要動手前,請先查收桌上的供品。」
經對方這麼一提,柯布才注意到沙發椅前的玻璃桌上擺著一瓶透著藍光的玻璃瓶,光是一眼他就認出那是什麼。
「別人養看門犬,你卻養隻看門貓。不怕黑貓倒楣運嗎?」
雖說如此,但布朗寧還是伸出手想逗那隻坐立在沙發上的黑貓。可惜他的德古拉理也不理對方,用那種漠不關心的眼神看著布朗寧。真是個乖孩子。
見柯布放下武士刀,布朗寧知道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但偵探雖然走了過來,卻不打算伸手去拿起桌上的酒,這讓布朗寧只好自己彎下身,拿起他帶來的酒瓶,雙手將東西奉上。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過小小的不愉快,我希望可以用此表示我的誠意──
他的話卡在柯布將他強壓回沙發上。他的身體不自主想反彈,卻被右手的束縛牽扯住。他回頭,看到右手手腕上多了手銬,而且還是警用手銬,上頭的徽章還閃閃發亮呢。手銬另一端銬在牆式暖氣爐的瓦斯氣管上,這代表著他最好別亂扯把管線弄壞了。
「喂!怎麼又是手銬!」布朗寧發出不滿的抗議聲。
把布朗寧上好手銬後,柯布才拾起那隻藍色玻璃瓶,「這可是名酒。」他看著瓶身說。
「呦,可終於說人話了。」
柯布回頭瞪了布朗寧一眼,布朗寧的手在空氣中揮了揮。
「反正那也是某個錢太多的人買來當成收藏品的東西,不是為了品酒,只喜歡把酒瓶擺在玻璃窗上觀賞。」布朗寧說。
「可惜了這酒。」柯布將手上的酒瓶放回桌面上,看著布朗寧,瞇起了眼,「如果你不是來討打,你又是來幹什麼?」
「我的照片。」布朗寧舉起上了手銬的手,作勢要跟他要東西,「莎莉說你把它拿走了。」
柯布眉毛一挑,「就為了一張破爛照片?」
「就為了一張破爛照片。所以請大人您把它還給我。說來那照片對你來說根本沒用。」
「怎麼?愛人的照片?沒有它就不能打手槍入睡?」
「怎麼?沒想到一個不舉的人會滿腦子想著那檔事。」布朗寧不甘示弱回嗆對方。
柯布回頭,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他,兩人之間的空氣瀰漫著濃厚的火藥味,布朗寧想也許他不該這樣挑釁對方,但他就是情不自禁,一想到傳說中的柯布在女人手下不舉的窘樣──沒到處張揚就算不錯了。可他現在的處境不太好,拴在別人家,還這樣刺激對方,簡直在找死。
柯布轉向他,意向於他的身上,布朗寧以為柯布又要動手海扁他一頓,就像那次在審問室時那樣,打得他遍體鱗傷。
但沒有。
反而柯布將手舉起,從胸口口袋中取出一張紙,反手將紙條彈到他的臉上,布朗寧拾起那張紙條,以為是他的照片,很可惜不是,但至少他認出了自己的字跡。
紙上寫著:局裡有路西斯的臥底。這不是那張他趁停電時,偷放入那女檢查官的衣服裡的紙條嗎?
「這招,很爛。」柯布拾起桌上的菸盒,從裡頭敲出一支菸,「要是她知道了,你可是會被她呼巴掌。」
布朗寧將紙條丟向桌面,「她是你的女朋友嗎?」他問。
「她是同性戀。」說著,柯布用打火機將菸點著。
布朗寧停頓了一陣,才消化了柯布的話。
「喔。」他說,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想到當時莎莉還溫柔地撫摸他的臉,現在卻感覺非常奇怪。
柯布拾起地上的塑膠帶,走向房裡的某處,布朗寧在柯布走出他的視野前聽到對方說道:「局裡有臥底這事就我早知道了。」
「那為什麼不……
等柯布返回時,他的手裡多了個玻璃杯跟螺旋開瓶器,看來是要開那瓶酒來喝,獨自享用。
「只要警察辦事越沒效率,我們這種行業才會有飯吃。」他聽到對方放下杯子時這麼說。
這人到底有沒有道德倫理之心?他以為柯布是與警方同一戰線,現在到底誰才是這裡的壞人?!
「他幾歲?看起來還未成年。」柯布問,這才讓布朗寧注意到柯布將他的照片擺在眼前的茶几上,明明就在不遠處,但手銬讓他抅不著也摸不到。
「他的名字是迪歐。」布朗寧抓了抓頭,把已經亂翹的頭髮弄得更亂,「是我朋友的兒子,因為他老爸早死,所以從小就跟著我過苦日子,也大概是因為這樣,他只想著以後可以翻身,哪怕必須去偷去搶。」
「反正就是犯罪,幹壞事還需要找理由?現在他人呢?」柯布扭緊螺旋針,一把拔出軟木塞。
「死了。」
「怎麼死的?」柯布對他的話沒起太大的反應,反而坐在茶几,與布朗寧對視,他將威士忌倒入杯中,開始小口飲著。
「就是死了。」布朗寧轉過頭,不打算談這事。
「讓我猜猜,是路西斯殺了他。」柯布說,「說到那傢伙,我聽說這幾天有人放火燒了他的幾個產業。真讓我好奇是誰幹的。」
柯布意有所指看著布朗寧,但布朗寧不語。他將頭躺靠在沙發背上,仰望著天花板。他聽到繼續柯布說道:「所以這就是你所計劃的?復仇?」
「我討厭麻煩事。復仇太麻煩了。」他回答,這倒是真心話。復仇太麻煩了。
「是嗎?那這又是什麼?」
就算不去看也知道柯布指的是那張他寫的紙條,但他不想針對話題回答,他甚至不想去想任何相關的事,因為只要去想,腦海裡就會出現那天的畫面。
「如果雙腳雙手被砍斷,那麼殘活下來的目標就是為了復仇。」柯布說。
布朗寧呵了一聲,他坐起身,以雙手擱在大腿上的姿態面對柯布。
「你真以為我會好心去收養哪個龜兒子?你當我是誰?包養孩子的慈善機構?」
那些話就這樣從嘴裡出來,但他認不出自己的聲音,好似說話的不是他本人。
「照片中的那個人只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婊子,誰也不是。你大概不知道我除了買賣槍外還賣奴隸,從8歲到16歲,越年輕越好賣,有些老頭專門花大把鈔票買少年回去當性奴隸。」布朗寧用目光指了指柯布的跨下。「你需不需要一個試看看?也許能治好你的那個。」
「騙子。」
「啥?」
「連個謊話都不會說。」
柯布將玻璃杯放下,起身靠向布朗寧,因為對方的逼近,布朗寧不自主將身體往後靠,但背後的沙發讓他哪也去不了。很快他便感受到柯布的氣息。太靠近了。
「你知道這哪來的嗎?」
柯布側過頭,將刺青那面朝下他,這時布朗寧才注意到刺青底下有個淡淡的疤痕,從眉毛到頰骨,一刀向下,再偏移1吋,那顆眼睛現在大概就會是死灰色了。
「兩年前,我到某艘Prime One的船艙上作調查。我運氣很差,非常差,證據還沒收集到就被逮得正著。他們把我關起來,不給吃也不給水喝,他們除了每隔一段時間來牢房裡毒打我外,有時還把我拖到汙水池玩水刑,那時的我只能靠著喝那缸汙水才讓自己不至於脫水。」
柯布用手指摸著自己的刺青,「這個也是那時候弄來的。那時的我想死,真的很想死,因為活著沒意義,他們也不會讓我活著出去,所以至少在成為廢人前先自我了斷。」
「然後有一天,有個人來到我的牢房裡。我以為那些混帳終於想通決定要把我殺了。但不是。顯然他們之中有人理念不合,進來的這個人背著其他人把我放了。要不然現在我也不會站在這。」
「所以呢?算你運氣好。跟我說這幹什麼?」
「我並沒有機會看到那救我的人的臉。」柯布說。
布朗寧沒聽懂柯布的話,直到他注意到那停留在他身上的炙熱眼神。
「你以為我是那個人?」布朗寧說,但更像是在尖叫,「你以為我就是那個放了你的人?!你在開什麼玩笑?!如果Prime One裡有人私自釋放囚犯,那他早被剁成肉醬,丟入大海餵魚去了!」
「你說的對,但只要作個實驗就知道了。」柯布按著布朗寧的肩膀,把他死死壓著。
「你要幹什麼?!」他扯著手銬,想從柯布與沙發之間掙脫。
「當時,在那人來之前,我被關了一段時間,就像被人遺忘在某處,但哪也去不了,造成有點脫水。雖然那人有帶水,但當時的我根本沒辦法喝,所以──
柯布抬起布朗寧的頭,手指停留在對方的山羊鬚上。沒錯,只要一個吻,就可以得到那等了兩年的答案。
布朗寧推開他作反抗,他忍不住問:「你在怕些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傳染疾病。」布朗寧回,但下一秒下顎被柯布掐住,被迫撐開。
他的手爬上柯布的胸膛,像個女人用指尖想柯布從身上推開,但沒什麼用,反而起了反效果。對柯布來說,布朗寧像隻蟲子,只要手一用上力就能將他捏死,他喜歡這種控制權,更刺激他的胯下,有一股暖流往下處集中,他已經有多久沒這樣的感覺了。這樣的滿足感以前只能透過做愛才能達到,也是在這兩年來一直沒有的性愉悅。
這些年來他試過各種妓女,但都無法恢復他的雄風,每當那些女人用玉手摩擦他的傢伙,那兒就是爬不起來。他只能透過對罪犯施暴才能填滿體內的空洞,可是這些都不夠,像塊拼圖,再怎麼努力都只拼出邊框,中間的圖片一直是空的。
直到現在,在這,欺壓布朗寧才激起他的性興奮。要不是那時在警局停電前,他看到布朗寧吐舌,露出那橫跨舌頭的疤痕,他也不會想起兩年前在船艙的事。那時伸入嘴裡的舌頭,水的冰涼感,有點粗的舌尖磨著他的口腔──光是想起這些他就勃起了。
這一切是那麼的美好,直到某個解開鎖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接下來的事發生的太快,讓柯布根本來不及反應,布朗寧的身體滑下,從一邊的縫隙間溜出,柯布想把人抓來繼續剛才在做的事,但左手的束縛讓他根本轉不過身,他回頭看到他的左手上著他從警局偷來的手銬,也是那本該鎖著布朗寧的手銬。
柯布一手扯著手銬,另一手揮直了手想抓布朗寧。
「啊啊啊...小心管線。」布朗寧指著瓦斯管,提醒柯布可別太暴力把管子扯斷了。
還好他有手銬鑰匙,等他把手銬打開後他要把布朗寧的皮扒了!可他在胸口口袋裡摸了老半天,什麼也沒有找到。他忽然有不好的預感,他回頭,看到消失的鑰匙出現在布朗寧手裡,只見布朗寧拿起桌上的酒瓶,將手銬鑰匙投入瓶中,那枚小小的鑰匙就這樣沉入酒中。
「你這雜碎!」柯布大喊,開始一連串威脅他人性命的言語。
布朗寧拾起桌上的照片,把酒瓶放在照片原本的位置上。他對柯布行禮,無視對方的威脅,繞過黑貓走出房門。就在他要下樓前,他停在留梯口,想著是否該折回,他的重點是取回照片,大家還是可以交個朋友嘛,就別傷彼此感情了。
在猶豫該不該掉頭回去房裡,他聽到身後傳來柯布的怒吼。
我絕對要把你殺了!」
所以還是快溜吧。





2013-10-01

Unlight - Silver Coin - 上 (柯布朗季)

這是柯布朗季的文,不知不覺又寫多了...
因為字數暴了,於是分了上、中、下篇。


CP:偵探柯布X小壞蛋布朗寧

與企劃組網頁上不同的是,Blog內收的下篇追加年齡限制的劇情。
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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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唯一的感想是:金屬手銬磨著手腕的觸感真差,儘管手銬的重量可能才0.3公斤,他還是不喜歡這種有東西在手上的感覺。也難怪他會不喜歡戴飾品,更別想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像是束縛的戒指或項鍊。
「名字?」坐在他對面的警官盯著螢幕,手指在他被人壓進房前就不停地敲著鍵盤輸入資料。
「大衛布朗寧。」他依問題回答。
......布朗寧?」警官聞名後抬起頭,瞇起眼,像是為了凝聚焦距而盯著他,可以說是種奇怪的看人方式。
他想了想,他確實用了這個名字三十多年了,如果現在要改名似乎也太晚了。曾有個人問他要不要改名,大衛這個名字實在太菜市場了,隨便在街上抓幾個路人都可以問出幾個『大衛』。但比起什麼暴龍雷克斯,他還是比較喜歡自己的名字,更別說冰河時期都不知道過多久了。
「對。沒錯。」他很有禮貌地對警官──比爾──點頭。當然這個名字是來自於警察制服上的名牌。
比爾愣了愣,他再次回頭面對螢幕,連鼻子都快貼上去了。他再三查對電腦裡的資料,下一秒他抓起室內電話打給正在三樓開會的局長。



在得知道他是那個『大衛布朗寧』後,局裡所有的人都來查看他,連負責掃地的阿姨都在門上那小小玻璃窗露過臉。
大衛布朗寧看著兩名警官手忙腳亂地架設相機,看來這東西很少被使用,所以現在這兩位警官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調整焦距。反正那是他們的工作,還是別提示他們該調整光圈,而不是按遍相機上所有的按鍵。
於是布朗寧趁這個機會把手上那塊被交代等等照相時要舉起一起入鏡的紙牌翻了過來。
B 915A1
從此這就是他的編號。




比爾一見局長走進房間便馬上湊上去報告。
「他說他是大衛布朗寧。」他說。
局長扯開頸上的領帶,想讓空氣擠入那小得可憐的間隙,他問,「那個大衛布朗寧?」
「是......
他們所面對的審問室裡坐著大衛布朗寧,因為那面先隔在之間的特製單面玻璃,才讓他們能像現在這樣好無忌憚地討論。
審問室裡的男人像個走失的孩子,雙手擺在桌邊,十隻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沒想到一直追緝不到案的男子是這副德性,局長忍不住問,「你說他做了什麼?」
「呃......拿磚塊砸破警察局大門的玻璃。」
.....那個大衛布朗寧!?」
房裡陷入沉默,直到有人敲門,一個人頭擠過展開的門縫探了進來。
那個人先左探右看後說道:「他來了。」
接著大門就被人從後頭用力推開,闖入者劈頭就問:「人在哪?」
不知道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舉手指了審問室的玻璃,大衛布朗寧的所在處。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布朗寧把玩手腕上的手銬。這些警察一聽到他是大衛布朗寧就把他丟進審問室,就好像怕他溜了似地。
他從沒想過他會有這麼一天,因為砸破一面玻璃而被逮捕,要是被同界人知道,也別想在那個世界裡混了。
唉,光想就頭痛。咖啡,他需要咖啡。等等不管是誰走進來,他一定要跟對方要杯咖啡喝,管他是不是那種廉價的即溶式咖啡。對了,還得要些雜誌,感覺會搞很久。
結果進來的是個奇怪的男子,一身黑西裝紫襯衫,淺色頭髮向後梳齊,怎麼看都不像是警方的人,要不那人左半邊臉頰紋著個古怪的刺青,他會以為來者是個推銷員。
但也不能高興得太早。
只要是混暗道的人都知道某個傳說:傳說中的奇怪偵探柯布,比見條子或在死路上碰上仇家還恐怖,只要撞見一次,就別想活著看到隔天的日出,那個死神的傳奇。
有多恐怖?沒有人活著道訴的恐怖。但也說來奇怪,明明沒有存活者,傳說卻確實地流傳著。這其中可說是非常不合理。
所以當他看到柯布的正字標籤,西裝領帶與臉頰上那過目就難以忘記的刺青,布朗寧就在心裡暗嘆。
哎呀呀,他的運氣可真差。
他看著柯布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在外套落上金屬椅背前,柯布把擺放在胸口口袋中金屬酒瓶取出,擺在貼上白皮的木桌面上。
酒不離身,這傢伙喜歡酒。
接著在柯布坐下前,他又摸了摸胸前襯衫口袋,尋著某樣東西,最後是在外套裡找到在找的東西。那是個菸盒。布朗寧注意到跟著菸盒一同被摸出來的紙條。看來死神不只喜歡抽菸,還喜歡賽馬。
柯布一看到票,便臉色難看地揉掉它,將紙團往牆角處的垃圾桶丟。啊,沒中呢。看來要小心了,今天的死神心情不太好。
那顆紙團掉在垃圾桶旁邊的地上,柯布看到了也沒想過要去把紙團撿起來。真是的,到底誰才是不守規矩的壞人呢?
他不確定柯布跟條子們是什麼關係,只見柯布腳跨上桌子,翹起二郎腿,抽起了菸。
「你真的是偵探嗎?」基於好奇布朗寧還是問了。見柯布這種德性,說他是偵探實在讓他非常懷疑,偵探不都是那種優雅,神出鬼沒的人嗎?
「你真的是大衛布朗寧嗎?」柯布無視他人,開始當眾吞雲吐霧。
「看來是呢。」布朗寧搖了搖被人拴上的手銬,用敲響的聲音回答。
「一個他媽的Prime One
接著布朗寧只知道他的衣領被柯布一把抓起,往個做為發洩用的物品般一旁的白牆摔去。
「我恨Prime One。」
在暈眩中他聽到有人扳動手指,手指關節嘎嘎作響。



「不去阻止他嗎?」有人不安地問。
「那你去吧。」某人回答。
結果誰也沒動。



「你們這些敗類──
布朗寧臉朝下倒在地上,金屬椅被他撞倒在地,他的手在顫抖,就算想用它們撐起身體,他的肩膀也已經沒了知覺,只能看著身體在毒打後起了抽搐反應。他的嘴裡有血的味道,還有沙粒的觸感,可能斷了顆牙了吧。
他是招誰惹誰?如果現在是在殺人,他並不意外。那些警察要不是放任這種私刑,就是不敢進來,就怕毒打的對象換人。
好不容易手指有了點知覺,他的胃卻湧起一股作噁感,他吐出嘴裡口沫想擺脫味道,結果吐出一口紅水,光看那從嘴裡出來的東西就感到噁心。
「想去哪?」
他聽到柯布踢開椅子,朝他走來。他下意識想逃,卻又被抓了起來,接著臉上又一拳,又一拳。
還行。因為他早已經是半死之人。眼冒金星之際,腦海想到的卻是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愛動粗。
他想過示弱,換來對方的同情,但他不認為那會有什麼效果。
要不就放棄吧?這樣對誰都輕鬆。
不是嗎?
大概是感應到他的願望,柯布單手拎起他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抓了起來,要布朗寧面對他。就算腳踩的到地,指下的力道還是讓布朗寧難以呼吸。
他的指甲在柯布的手背上胡亂抓了幾把,卻很快就放棄掙扎。頭上的日光燈管太眩目,使他置身於白光中,只能閉起雙眼。
他張大嘴巴,吸了最後一口氣。現在,掐死他吧。這樣對誰都輕鬆。
但柯布沒有結束他的性命,脖子上的手指甚至有鬆開的跡象。
「你──
反差於剛才快殺人的口氣,語氣很明顯掉了個拍,這讓布朗寧認為他一定是聽錯了,以為柯布有退縮的錯覺。他小心地睜開眼,不意外看到柯布的特寫,如果可以解除那凶神惡煞的表情,這個男人可能會是鳳姐所喜歡的類型。
柯布瞪著他,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兩人近得讓他可以感受到柯布的氣息,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他別過頭,不讓視線交流。怎麼?難道他臉上的傷不是這男人的傑作?
打破沉默的是某個女聲。
「夠了!你給我出去!」
布朗寧將頭轉向聲音處。審問室的門不知何時打開,門口站了名身穿制服套裝的女性,他認得這個人,她是檢查官。什麼名字不重要,只要能把他從柯布手裡拯救就行。
柯布回過頭,咬牙切齒地道:「莎莉。」
「給我滾出去!不然我連你也一起逮捕!」女檢查官莎莉指向門外,拉開嗓子大喊。



柯布出了審問室後來到隔壁的小小的監控室。在他離開後換莎莉接手,那個陰險的雙面人正遞出隨身手帕給大衛布朗寧,想用先鞭打後給糖的方式攻破對方的心房。
剛才那樁戲碼這是與莎莉串通好的劇本,但他還是難以克制不去動真格動粗。他的手還殘留揍人的觸感。也許他真的會殺了大衛布朗寧。他與他毫無怨恨,只怪他是個Prime One,所有的Prime One都該下地獄。
這都要怪他們。這些年來他變得很容易失控,也開始有酗酒的問題,但沒有人在乎,他們要的是個能把事辦好的野獸,其他的只是程序上的作業,就連莎莉自己都說,如果要是不小心弄死人了,也會在報告書上填寫這是自我防備。
簡單來說,黑白兩道的差異處就不過是有沒有法律在背後撐腰了。
諷刺。
柯布為自己點菸時聽到布朗寧說:「謝謝。」
他看著布朗寧伸手收下手帕,將手帕捏著小角後開始擦拭嘴角上的血。
「只是打破玻璃,罪刑沒這麼重吧?」看著手帕上的血,布朗寧對莎莉說。女檢查官攤開文件夾,把所有文件擺定位。現在就看她要怎麼下這場棋了。
莎莉十指交握,表情笑瞇瞇地回答,「那是面非常非常貴的玻璃,外加Prime One的人一直惹出事來,弄得整個局裡雞犬不寧,所以你不能怪我們的『維修工』發火吧?」
維修工?哼。他注意到有幾道眼神往他這處集中,比起去瞪這些廢物,他選擇繼續看審問室裡的兩人。
「抱歉,弄髒了妳的手帕。」布朗寧將手帕摺好,擺在桌面上。
「別管什麼手帕了。」莎莉將手覆蓋在布朗寧的手背上,這女人真的是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幹得出來。只見莎莉繼續說:「你知道我們想要什麼,如果你能告訴我有關路西斯的事,那連玻璃的事都可以一起抵消。你要知道,如果我們手上的案子一直沒有進展,我們的『維修工』的脾氣只會越來越暴躁呢。」
柯布嘖了一聲,好一個莎莉。
布朗寧看著莎莉握著他的手,他露出微笑,輕聲說道:「看在妳剛剛救我的份上,我想我是可以透露幾個小道消息。」
監控室裡立即暴出眾人的歡呼聲,要不是知道隔音做得夠好,不然早洩了底。
反觀於準備開香檳慶祝的調查部成員,在場唯一的外人柯布可沒像其他人那麼正面樂觀。
這群笨蛋,以為用這爛招就可以攻佔一個人的心?他走近隔面玻璃,被他海扁後還能頂著個豬頭面帶微笑應付女人的,也大概就只有眼前的這個人了。
在花費快一年的偵查案一直沒重大進展,耗盡不知道多少人力與金費,現在居然出現可以說是老天賜與的禮物。這個男人,大衛布朗寧,一定在打什麼鬼主意?都忘了是誰拿了塊磚頭來敲警局的大門。大衛布朗寧根本就是自投羅網。
天底下真會有這好的事?如果眼前的這個人真是那個大衛布朗寧,那麼事情可沒那麼簡單。
你到底在玩些什麼花招?柯布忽視所有人直盯著布朗寧,那雙眼在凝聚下微微瞇起。
大衛布朗寧。不是什麼大人物,主要是負責走私槍支,也可以是Prime One內部的軍火商,那些不知道打死多少人的子彈都出自於這個人之手。但這小角沒什麼重要性,摘掉他,還多的是人可以替補。就他所知,布朗寧幹這行至少五年了,就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換人接那把椅子,明明就是個不需要動上多少勞力就可以得到大把銀子的職位,想必有不少人想咬那塊餅。
「那麼──
莎莉按下圓珠筆,打算作筆記記錄時,布朗寧忽然舉起手打岔。
「在我們開始前,我能先要回我的東西嗎?那些應該不是什麼危險物品。」他說。
「很抱歉它們被我們的『維修工』沒收了,你要知道,連我要從他身上把東西取回都很困難……」大概是被小事打岔,莎莉擺出無奈的表情,柯布聽得出來她有點不耐煩。
靠!玩這招?擺明就是不想把東西還人,還抬出他的名字來幹什麼!
「沒收來的東西呢?」柯布回過頭,沒指定對象問話。
那些人轉身東湊西拼,最後遞出一個紙盒。「就這些了。」其中一人說。
柯布往裡頭看了一眼,接著皺眉。鑰匙、打火機跟張破爛的照片。連把槍都沒帶就來敲警察局的門,這傢伙是笨蛋還是太有自信?他真的是犯罪組織的軍火商嗎?
最後在那盒東西裡柯布拿起那張照片,看了一眼便把它塞入自己的西裝外套的胸前口袋裡。
「那是證物──
「她說我『拿走了』。」柯布回頭瞥了對方一眼,加重自己的語氣。說話的警員連吭都不敢再吭一聲。
當然審問室裡的兩人繼續著。
「是嗎……
布朗寧垂下眼皮,露出憂傷的神情,莎莉似乎注意到了,她在紙上做了個記號,提醒自己要去查看那些沒收來的東西。
很快布朗寧又再次抬頭,他再問,「那我可以問現在幾點了嗎?」
莎莉舉手看了手腕上的手錶,「858分。」她照實回答,「怎麼了嗎?」
「不,我只是剛好想到,我聽說今天晚上9點時,這地區好像會停電?」布朗寧說。
「有通知要停電嗎?」柯布聽到監控室裡的某人發問。
「沒聽說過。」另一個人回答。
為了回應這個問題,審問室裡的燈管忽然閃爍了幾下。所有人困惑地抬頭看了那兩支燈管,接著燈直接熄滅,使審問室與監控室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停電了。
監控室裡陷入一片混亂。有人大喊局裡的備用發電機在幹什麼,結果不到一分鐘電就回來了。
光再次打起後,眾人回頭面向審問室裡,布朗寧與莎莉又出現了,兩人坐在原位,面對彼此,與停電前豪無差別,彷彿剛才的停電只是時間暫停。莎莉很明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停電給嚇著,瞪著天花板上的燈後再看向玻璃面。
這次布朗寧十指交握,完全換上談公事用的面具。
「那麼,今天我可以幫妳些什麼?」他說。
此時柯布舉起手,用手指遮住嘴角上的笑意。
他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
在燈管閃爍時,在莎莉與其他人將目標移轉向燈時,他看到布朗寧將頭轉向他所在的玻璃面,朝他的方向吐出舌頭做鬼臉。
這個人,大衛布朗寧,讓他血脈賁張的男人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興奮了。